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44:39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八十七章 天王老子

   平一指抬手点了自已身上几处穴道,止住了流血,对任盈盈赞道:“大小姐自幼便聪颖过人,平某在任教主寿诞上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六岁,已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娃儿。如今神教六痴一位作了教主,一位在开封行医,另外四位在西湖避世,往昔种种,今日忆起,便如昨日黄花,大小姐却已长大成人,秀丽无比啦”。

    他口气中唏嘘无比,似是对一位极亲近的晚辈叙说旧事,可是一双眼睛瞧着任盈盈,那种饶有兴致的眼神中,隐隐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毒。任盈盈想起方才所见的恐怖情形,身上禁不住起了一层战粟的寒意。

    平一指又道:“你现在做了神教的圣姑,身份地位无人能及,却偏偏跑来这里捣乱,唉,任教主昔年待我着实不薄,我本不想难为你,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你离开啦,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或许或许黄钟公他们所办的事情有所进展之时,你便可以重见天日,甚至比现在还要风光,地位还要尊崇”。

    他口中说着,目光象刀子一样在任盈盈身上刮来刮去,心中暗叹:“果然是个完美的女子,难怪前年她来黑木崖时,杨总管一见便从此念念不忘。东方兄弟要我将他换到这个女孩儿身上,我本还有些不忍,但她今日既然到了此地,又发现了我的秘密,说来也是天意,看来只好拿她开刀了,只是黄钟公他们那里用了这么多年,那件事却毫无进展,若是那件难题解决不了,不知教主他又该如何决定,此事还是待我禀明他之后再说吧!”

    平一指心中想着,对任盈盈笑眯眯地道:“大小姐,你武功绝非我的对手,图自挣扎无益,安心待着吧,我去放置了这些宝贝,再回来见过大小姐”。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岩下拖出一只铁匣。

    任盈盈听他说的含含糊糊,似乎自已发现了他以活人换脑是一件极让他忌惮的事,可是却又不想伤害自已,又说甚么等黄钟公他们办妥了一件大事,自已就可以重见天日,甚至身份地位尤胜从前,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平一指拉开那铁匣,任盈盈瞧见那匣中千百只晶莹透明的细长虫子,彼此纠缠扭结,不禁感到头皮发麻。那虫子通体透明,只带着些淡淡的绿色,本来这颜色极是可爱,可是这种颜色却是由数千只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小虫组成,任盈盈终究是个女子,看了这些恶心的小虫子身子都有些木了。

    平一指却如同宝贝一般珍惜地看着那些虫子,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才将匣盖合上,对任盈盈笑道:“这些合合蛊喜欢呆在阴冷干净的泉水里,离水时间久了便会死掉,我且去将它们安置好,再回来处理掉房中尸体,一定处理得干干净净,大小姐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他也知道任盈盈的武功绝非他的对手,丝毫不将任盈盈放在眼中,抱了那只匣子走出门去,将厚重的铁门锁死,自去寻找地方安放那些合合蛊。

    任盈盈见他竟敢将自已私自关押在此,心中已完全相信吴天德所言,看来自已父亲的确是被东方不败所害,否则平一指怎敢随便将自已囚禁起来?若是吴天德所言是真,那么自已的父亲自然也真的尚在人间了,一想通这一点,她心中实是喜悦不已,对自已被关押一事一时也不那么在意了。

    铁门轰地一声关紧,任盈盈飘身扑到门前,从那道狭长的小窗向外一望,见平一指挟着那匣子急匆匆拐过了壁角不见,连忙返身回来,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道翻门,想将它撬开。这道翻门严丝合缝,任盈盈从袖中抽出逸电剑,撬了半天仍是纹丝不动。

    她返身走到方才平一指扳动的柱前,见柱上有一个凹处,只容一指按入,便伸手进去一按,只听“呼”地一声,那道石板翻门迅疾地翻了个个儿,又啪地一声合上了。

    任盈盈大喜,再按了按那道凹痕,翻板一开立刻纵身扑了过去,但终是慢了一步,石板又紧紧地合上了。任盈盈无奈,四下瞧瞧床前有条凳子,便取过来提在手中,左手一按柱上凹痕,右手立即将那凳子踢了过去,石板一翻,卡地一声卡住了那条凳子,露出一头多高的空隙。

    任盈盈奔过去,探头向洞内望去,只见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向洞内叫了几声吴天德的名字,也不见回答,侧耳细细一听,洞穴黝深狭窄,便连回音也没有。

    任盈盈一颗心不由沉了下来,这洞穴狭深莫测,方才吴天德二人落进去后便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想是另有机关埋伏,难道他二人就这么丧身于此了?

    任盈盈呆呆地望着洞口,想起两人相识以来种种,虽然自已对他怠懒无行的举动不以为然,但此时思及他已死去,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不舍想来,那个整日嘻皮笑脸的家伙真的就这么死了么?

    任盈盈怔怔地望着洞口,这洞中石壁光滑,手中没有器具绳索,根本没有办法下去一探究竟,便在此时,铁门吱呀一声响,平一指又打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她蹲在洞口,先是一怔,然后呵呵笑道:“大小姐,这洞穴极深,当初计灵用绳子吊了人下去探察半天,只知是个死洞,这洞口设了滚石,有人落下时便牵动机关,滚石落下那是有死无生,可惜了那位吴掌门,由我亲手救回又亲手杀掉的人,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人罢了”。

    任盈盈霍然抬头,怒视着平一指那可憎的面孔,吴天德二人已然丧命在他手中,自已武功比起这位当年的六痴之首,身怀指剑绝学的神教长老,那是万万不如,可是现在知道父亲仍在人间,若是自已不能逃出去,他老人家又如何得脱困狱?

    向叔叔就被关在这洞窟之中,自已武功不是他对手,但若能脱身逃去,救出向叔叔,他的武功绝不在这平一指之下,那时二人联手脱困才有机会。

    她心中打着主意,缓缓站起身来,暗暗握紧了袖中逸电宝剑,边向平一指走去,边微微笑道:“平神医要将我关在这石洞之内,不怕东方叔叔知道了怪罪于你么?”

    平一指嘿然道:“大小姐若是老老实实待在西昆仑享福,或许还能再过几年风光日子,但你私闯血峰大牢,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你以为教主还会放你离开么?嘿嘿,你易容而来,倒是省了我们许多麻烦,把你关在这里也是神不知鬼不”。

    他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任盈盈突然飘身而起,手臂一抬,逸电剑一抹毫光直刺向平一指胸前。魔教弟子出手向来不循江湖规矩,突兀出手毫无征兆,方才平一指便对吴天德用了这一招,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自已又怎么会上当?

    平一指十指手指粗粗短短,动起手来指法却变幻莫测,比开刀救人时还要灵活。江湖上一向传说神医平一指指武功极高,救人只用一指,杀人也只用一指。只是平一指医术通神,这些年来从无人敢去得罪他,早年有些仇人也因他‘救一人杀一人’的规矩,让他的病人们杀得干干净净,时间久了,江湖上的好汉还道是大家有求于他,有意吹捧他的武功,相信他确实身怀绝学的人并不多。

    此时与任盈盈动手,才看出他武功之高明。他并不想置任盈盈于死地,所以不曾使出威力奇大的‘三指定君臣’的绝学,但十指挥动如弹琵琶,亦已将任盈盈的剑法压制的得毫无还手之力。

    任盈盈左支右绌,全仗身法的轻快游斗,越打越是心寒。她的武功虽比不上神教中诸位长老,自信也相差不多,此番与平一指交手,两人的武学修为居然相差如此之远,此人虽是一名有职无权的长老,武功之高实为黑木崖诸长老之冠,与光明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相比,也不遑稍让。

    平一指嘿嘿笑道:“大小姐,你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也算个中翘楚啦,不过比起老夫来还差了三分,你还是乖乖束手就缚吧,老夫实在不想在你完美的身体上搠一个窟窿”。他说这话原本另有用意,但听在不知情的任大小姐耳中,倒似有意轻薄。往昔毕恭毕敬的属下竟敢如此无礼,任盈盈不禁听得心头火起,逸电剑凌空一转,娇叱一声,剑尖疾刺平一指的咽喉。

    平一指一双细小的眼睛突地睁大,喝道:“一指平天下!”。矮胖的身子滴溜溜一转,一指手指突地快逾闪电,在任盈盈剑脊上攸地一点,任盈盈只觉皓腕如遭雷击,手中逸电宝剑当啷一声坠于地上,骇得她双足一点,急急飘向一旁,平一指粗如罗卜,却比真剑还要锋利的手指擦着她娇嫩的面颊一掠而过,劲气刮得颊上生疼。

    任盈盈虽然惊惶,但她原本便意在脱身,宝剑落地立刻便向门口闪去。平一指身子腾空,连翻三个筋斗,堪堪堵在门口,手指连连点出,他那手指用的可不是点穴功夫,一指下去点中人体便是一个窟窿,任盈盈手中无剑,拳脚功夫更不是对手,顿时便得逼得退了回来。

    剑指绝学本是平一指家传绝学,他的父亲平天下将近乎失传的剑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又自创三招绝技,一指比一指厉害,因此极为自负,曾放言道三指齐出,则君臣立判无人能敌。他医术通神,又有剑指绝学,江湖人称双绝。

    平天下倚此绝技,纵横甘陕一带果然不逢敌手,因他医术极高,当时的日月神教教主有心招揽于他,特意赶去会唔,与他订下百招之约。平天下性情高傲,便一口答应,不料交手不足百招,果然大败于日月神教教主手下,因此才心甘情愿加入神教为其所用。

    当时魔教高手济济,正是鼎胜之期,但是以平天下的武学修为在魔教众高手中仍可称翘楚。只是传到他的儿子平一指这一代,神医之名太过响亮,竟然盖过了他的另外一项绝技,时至今日,江湖上的好汉不但忘记了昔年指上功夫天下第一的双绝平天下,甚至少有人知道他还有后代传人。

    今日平一指两次亮出剑指绝学,先是猝然伤了华山剑宗掌门,此时又击败前任教主的爱女,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

    任盈盈脸色苍白,她手中有剑尚且不是平一指对手,此时宝剑已失,不要说救人出去,便是自已也难以脱身了。平一指得意地哈哈大笑,向任盈盈逼近两步,正要说话,忽地听到叮叮当当一阵响声,不禁为之一怔,仔细一听,那响声越来越近,似从那半开的石洞中传来,此时声音逾近,听起来哗哗啦啦的更象是铁链拖动的声音。

    平一指虽从未进入这石穴探看,但是知道这石穴极为幽深狭长,方才滚石疾落,势大力沉,里边的人根本避无可避,就算没有当场死掉,也该奄奄一息才对,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瞪大双眼瞧着那石穴,虽然心中也觉得不妥,自已应该立即将木凳踢开,将翻板合拢才对,可是偏偏这老儿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实在比任何人都大,若是不弄明白其中原由,那真是心痒难搔。

    任盈盈听了那声音自洞穴中传来,先是一愣,迅即狂喜溢满心头,立即想到是吴天德脱困而出了。任大小姐曾要她的手下将吴天德出道以来的所有行踪事迹搜罗了来,仔细地看过,口中虽不说,但是心中实已认定这人行事出人意料,所作所为颇有些匪荑所思,无论多么不可能的事情,他似乎总有办法解决,此时能有神通从洞底爬出来的,不是那位吴大痞子,还能是谁?

    任盈盈的心头怦怦地跳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和喜悦,连她自已也不知为甚么会如此紧张。

    哗啦啦的声音快到洞口处忽然停下了,静了片刻,陡听一声大喝,震得任盈盈脑中一眩,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平一指也吓了一跳,骇然向后一退。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不知甚么重物撞在石板之上,喀喇喇一声石板撞得碎裂成七八块,呼啸着飞了起来,先后撞在岩洞顶上,将洞顶倒垂的钟乳石撞碎,化作满天的石块碎屑,纷纷溅落下来。

    碎石飞溅,沾身生疼,平一指和任盈盈舞袖疾退,各自飞快地向两侧一闪,避到岩壁旁,只见一道白影儿翩若惊鸿,自那洞穴中一闪而出,立在地上哈哈大笑,笑声极是愉悦畅快。

    任盈盈只道这人便是吴天德,心中大喜,定睛瞧去,只见这人一身白袍,身材极高,襟袖上绣着两团燃烧的火焰,袖中双手垂着两柄弯刀,正是吴天德和蓝娃儿的蓝田双刀,想必便是靠这一对刀,他才从滑腻如油的洞底攀爬出来。

    他大约六十多岁年纪,容貌清癯,颔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瞧起来象极了一位逸尘的隐士。但是双目开阖之间睥睨自傲,那种顾盼自若的英雄气质实是无人能及。任盈盈见了这人模样愣了一愣,忽又满脸喜色,脱口叫道:“向叔叔?是你!”

    那人看见站在壁角一身男人打扮,容颜却娇媚如花的任盈盈,脸露喜色,爽朗地大笑道:“大小姐果然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么?老向在下边听说了,心中实在欢喜得很,所以急急忙忙从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见你了”。

    他这一拱手作势,手腕间哗啦啦直响,任盈盈才注意到他双手腕上系了极长一条精铁链子,怕不足有两丈来长,全堆在地上,稍一走动,便叮当作响。

    平一指目瞪口呆地道:“你你是向问天?你不是被关在铁牢里么,怎么竟然脱困至此?”他的好奇心总算是得到了满足,只是现在见了眼前这个死对头他却恨不得打自已几个大嘴巴,好奇心真是害死人啊。

    其实这向问天既能将石板击碎,纵然合拢了踏板也阻不住他,但若不是平一指根本不相信吴天德会安然无恙地从地底脱困,更不会想到这死对头居然从里边爬出来,以他武功拼着被碎石击中,死守住洞口的话,向问天又怎么可能爬得出来?

    向问天神色高傲地瞧着他,胡子一翘,赫赫地笑道:“平矮子?果然是你这丑鬼,老子神通广大,区区一座铁牢怎么关得住我?一别十三年,今日向某终于能再领教你的剑指绝学啦,老子来斗斗你,且看是你定我为君,还是我定你为臣,哈哈哈哈”。

    他与平一指似乎早有过节,言语之间绝不客气。平一指对他也极为憎恶,虽早知他关在这山腹之中,却从来没有去看过关押他的铁牢。这些年来,平一指备受人尊崇,便连东方不败对他都无有不敬,此刻被向问天左一声平矮子、右一声丑鬼的一通乱叫,顿时怒气陡生,脸上不由浮起一团煞气。

    他本来雾煞煞的,还想问明这老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听了他的话,想起十三年前在黑木崖上,就是这厮藉酒装疯,对自已极尽嘲讽,才气得自已一怒之下远遁开封,从此不肯踏上黑木崖半步,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好,姓向的,你‘天王老子’不是无所不管么?我就来领教领教你‘天王老子’的真功夫!”

    原来昔年东方迷蓄意谋夺教主之位,向问天已经有所察觉,多次向任我行进言,但不知任我行一向精明,当时却为何始终看不出东方迷的野心,始终不予置信。向问天知道神教六痴彼此间情深义重,东方迷若是反了,其余五人一定与他同进退,以他们的实力大有可能成功,因此在一次酒宴上故意借酒装疯,对六痴极尽嘲讽侮辱,想将几人逼离黑木崖。

    他当时曾笑说平一指的父亲号称‘一指平天下’,就算真的平了天下,做了皇帝,也不过叫做天子,自已的绰号叫‘天王老子’,管天管地管天子,说起来还是平一指的爷爷。以致激得平一指勃然大怒,含忿出手,但二人仅交手三十余招,就被任我行阻止。

    向问天在教中地位高于他,平一指忿忿不平,果然中计离开黑木崖,自去开封研究医术去了。但东方不败心计超群,心中明了向问天用意,便隐忍了下来,又将其他几位结拜兄弟劝住。向问天见事不可为,这才藉故离开黑木崖,想使东方不败有所顾忌,不致悍然作反。

    平一指此时听到向问天提起旧事,怒火炽燃,他知道向问天武功奇高,是以出手就是剑指绝学,口中喝道:“一指平天下!”,手指疾点,往向问天攻去。

    向问天将双刀向任盈盈一抛,身子向右一闪,口中啧啧笑道:“平矮子,十多年不见,你还是毫无长进,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招,实在叫人失望”。

    他口中嘻笑怒骂,故意激怒平一指,但手上却不敢迟疑,左手握拳,右手并肩,连削带打,迎向平一指,日月神教两大高手顿时战作一团。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48:05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88-1章 元婴赤子

   向问天的武功十分怪异,左手拳右手掌,大开大阖,气势十足。拳掌挥舞纵横开阔之间,刚强威猛,招式之强霸,可说是天下无双,内家功夫已被他练到柔极阳生的境界。

    一时间地面的碎屑石粒都被他的拳风带起,犹如漫天黄沙,迎向平一指。他双手被铁链缚住,又不屑以铁链与平一指对敌,拳掌挥动间难免有所束缚,犹能有此神威,实乃一代人杰。

    平一指双手十指抢攻、直插、横截、斜击,弹、点、戳、抹,招式刚强中不失灵活,但向问天的拳掌却像是一道铁墙,平一指的指剑绝学竟连一招都攻不进去!

    若说平一指的十指象锋利的铁钉,那向问天的拳掌就如同开碑的巨锤,两人武功相若,招术各有巧妙,这一打起来一时半刻决分不出高下。

    任盈盈见到向问天出现,心中已是大定。平一指为了在此研究诡异的医术,洞中只留了了两人守卫,现在全被吴天德点倒,带路进来的老白被她一记掌刀劈断了颈骨,只需击败平一指,那就可以平安地离开了。

    可是吴天德呢,他到底是死是活?这个该死的冤家怎么每次见面都弄得自已芳心大乱?任盈盈恨恨地想着,忽然觉得自已的想法实在有些暖昧,不禁脸上一热。

    现在平一指被向问天缠住,原本是去一探吴天德死活的好机会,可是这两人武功相近,平一指吃亏在先受了吴天德的刀伤,向问天吃亏在双手被铁链缚住,各有所忌,实在不知二人谁能得胜,她又如何放心离开?

    任盈盈左右为难,想了一想,向问天自那洞中出来,曾说有人告诉他自已来救他,那能是听谁说的?不是吴天德便是蓝娃儿,这两人下落他一定知道,还是等向叔叔打败平一指再说吧。

    说起来任盈盈与吴天德还真的不是冤家不碰头。二人头一次相见,任盈盈被他骂得怒不可遏;第二次相见以为吴天德正非礼自已,被他吓得魂飞天外;第三次莫名其妙地被人和他捆在一个鱼网当中,被他在臀上拍了一掌,惊得目瞪口呆;第四次他向任盈盈透露了任我行的消息,弄得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也低声下气求他;而这一次,虽是那混蛋倒了大霉,任盈盈又怎能不为他牵挂担心?[写至此处,梦游不禁拍案叫绝,我拷,我真是天才,折腾任大小姐居然用过这么多花样啊,莫非我是虐待狂?想不佩服自已都不行,呵呵,有同感的朋友请来起点佩服我一下吧^_^]。

    任盈盈想到向问天既能从这洞中出来,其中一定另有玄虚,说不定吴天德那个怪物真的平安无事,芳心也便安静了下来,自去将逸电宝剑拾起,插回鞘中,凝神观看向问天与平一指一战。

    吴天德真的平安无事么?

    滚石落尽以后,吴天德真气一泄,凭着坚强的意志强自支撑的身子顿时稀泥一般瘫了下来。蓝娃儿试他鼻端,已经气息全无,不禁心碎欲绝,一时杀气冲宵,愤而对天盟誓,不惜违背父母的遗命,一旦脱困就去制出那无名疫毒,让整个天下都为吴天德殉葬。

    她将吴天德抱在怀中痴痴地哭了半晌,那种悲伤实在难以复名。自从她亲眼见到父母在面前自焚而死后,所遇的人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就是贪图她的家产,使得这女孩儿渐渐封闭了自已的感情,对别人只有怀疑和憎恨,再不肯相信旁人。

    直到遇到了吴天德,这女孩儿才慢慢敞开了自已的心扉,将他的影子深深印刻在自已的心里。那日在大雪中,吴天德温柔地解衣披在她的身上,使她几年来头一次体会到被人疼、被人关怀的温暖,本来这一路上她心中不知憧憬了多少美好的未来,有时独自躺在被窝中幻想着一些甜蜜、动人的未来,还会偷偷地笑出声来。可是现在,一切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蓝娃儿越想越是心痛,心怀激荡之下,气息渐渐紊乱,奠基未稳的太乙混元真气和原先修习的五毒教内功心法突然在体内冲突起来。平时她只需运起混元心法压制,就会安然无事,时日久了,混元功力深厚,便可将这异种真气炼化。

    但她现在只觉得身子越是难受得厉害,心中才会舒服一些,对体内自行激发对抗的两股真力根本懒得理会。

    她抱着吴天德的身体,仿佛自已的魂魄也已随他而去。心儿飘飘荡荡,失魂落魄的不知身在何处,体力两股真气愈冲愈烈,忽然心口一阵绞痛,蓝娃儿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头上一阵晕眩,缓缓地倒在吴天德的身旁。

    她伸手摸索到吴天德的大手,握紧了贴在自已脸颊旁,迷迷糊糊地想:“吴大哥,我好想叫你一声吴大哥,可惜你再也不会听到了。虽然活着时,我只是你眼中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但是黄泉路上,我却能陪在你身边,死也瞑目了”。

    她轻轻贴在吴天德身上,象是生怕压疼了他,情意缠绵地低低地唤了声:“吴大哥”,意识终也渐渐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蓝娃儿被“喀喀”的敲击声惊醒,乍一醒来尚不知身在何处,朦朦胧胧的摸索到吴天德的身子,这才放下心来。

    敲击声越来越大,忽然喀喇一声,石壁上被砸出拳头大小一个洞口,漆黑的洞穴中骤然射进一束强光,刺得蓝娃儿双眼都睁不开来。破口又被砸了几下,石片哗啦直落,露出铜镜大小一个洞口。

    蓝娃儿眯着双眼,渐渐适应了那光芒,只见一个白袍老人正立在砸破的洞口,强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映得他的袍子和头上的白发都发出柔和的白光。

    蓝娃儿怔怔地望着白袍人颔下的一缕胡须,这人是谁?是寺里的大阿匐么?他来带自已去天堂么?

    蓝娃儿拥紧了吴天德的身子,喃喃地道:“大阿匐,我不要去天上,我要和吴大哥在一起,我不要去天堂”。

    那花白胡须的白袍老人自是‘天王老子’向问天了,他耳力甚尖,听清蓝娃儿嘟囔的话,不禁微笑道:“老夫是火神的信徒,恐怕真主老兄不肯让我进门!”向问天纵横天下,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她说的真主是什么。

    蓝娃儿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神志这才清醒了些,她怔怔地望着向问天道:“你是谁?”向问天皱了皱眉,道:“出来说话”,说着双手探进来扳住破洞石壁奋力一挣,喀地一声扳下两大块石壁,洞口更形扩大,随后他握住蓝娃儿手腕,就要扯她出来。

    蓝娃儿将手一缩,迟疑道:“我你将吴大哥接出去!”向问天这才看清洞中还躺着一人,当下也不客气,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人扯了出去。蓝娃儿看得心疼,刚刚哎了一声,向问天已弯腰将吴天德放在地上,扭头看了她一眼道:“自已跳出来吧”,说着嘿嘿一笑,道:“这牢中关的可都是大人物,你们这对小情人犯了什么大事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蓝娃儿跳出来,一见了她容貌不禁眼前一亮,忽地“哎哟”一声,说道:“莫非你是东方不败的侍妾?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他站起身向洞内张望两眼,见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清,不禁皱眉道:“你们关在隔壁?怎么这么黑呀”。

    蓝娃儿走到吴天德身旁,蹲下身抚着他面颊,凄然道:“我们是为了救一个叫向问天的人,才闯进这个洞穴,误中了人家机关,吴大哥他他为了救我,被滚石给活生生活生生打死了”,说着两行泪珠儿簌簌而下,落在吴天德的脸上。

    向问天听了霍然动容,一把抓住她皓腕,急声道:“来救我?你们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救我?”

    蓝娃儿毫无生气的双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黯然道:“你便是向问天?我不知道吴大哥为什么要救你,他要做什么,我便跟他做什么就是了。可是你活着,我的吴大哥却死了”。

    向问天苦恼地一拍脑门,道:“你们这些小娃娃没事儿自寻烦恼,什么情呀爱的实在讨厌。这个小子好生生地活着,你偏偏说他死了,真是莫名其妙之至!”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48:47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88-2章 维我心灯

   蓝娃儿听了轰地一声,仿佛失去了的三魂六招魄一下子回到了身上,眼中顿时放出神采,她又惊又喜,一把拉住向问天,颤抖着声音道:“向向大叔,你说他没有死?可我刚刚试他鼻息,明明没有一丝儿气了,你你老人家救救他好不好?”

    向问天怔道:“没有气息?怎么可能?他身体温热,气色如常,我老向杀了一辈子人,活人死人还分不出么?”,说着俯下身来,试了试他鼻息,果然没有一丝气息,又去探他脉搏,不禁惊咦了一声道:“古怪!真他娘的古怪之极!”

    他仰起脸来,神色变幻不定,想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不会吧?不可能!世上真的有这种功夫么?”,蓝娃儿不知他说些甚么,只怕从他口中听到吴天德已死几个字来,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向问天嘀嘀咕咕地念叼了半天,忽然捡起一块石头来,蹲到吴天德身边,拉过他一条胳膊,举起石块来狠狠地砸了一下,蓝娃儿大骇,刷地一下拔出弯刀来,飒然风响,锋利的刀锋已架在他颈上,又惊又怒地喝道:“你这疯子,你做甚么?”

    向问天似笑非笑地看了颈上的弯刀一眼,赞道:“好刀!好快的刀!你想要他活,就站着不要乱动”。

    蓝娃儿听了语气一窒,她当然盼望吴天德活过来,可是看这人疯疯颠颠,如此作践吴天德的身体,心中实在疼惜不忍,她迟疑着收回刀,脸上却是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向问天方才砸了一下,未敢用全力,见一下砸下去,似乎有股柔韧无形的劲道使石块从这人腕上划了过去,竟连一点划痕都未留下,心中大定,举起石块来又是狠狠一砸,吴天德的身子一动不动,真的状如死人。

    这一砸简直可以将人的骨头砸断,可是那石头仍从他腕上滑了过去,蓝娃儿瞧得不忍,直欲别过头去,向问天骂了一句:“他***,真的这么邪门儿?”,突然发起狠来,举起石头来向吴天德脑门上狠狠砸了下去。

    蓝娃儿一声惊叫,这一下用力太大,那石块哗啦一声砸得稀碎,吴天德的额头仍是平滑如常,不单蓝娃儿怔住,便是向问天也直了眼睛,半晌才一声怪叫:“元婴赤子,万劫转化玄功!”

    蓝娃儿扑过去,抚了抚吴天德额头的碎石屑,果然体温犹在,脸色红润,不禁惊喜交集地对向问天道:“向大叔,我吴大哥到底怎么了?他他没有气息,果真没有事么?”

    向问天摇头道:“我练的也是玄门功夫,昔年家师曾对我提过,道家正宗玄功练到先天无极境界时,若受了极重的内伤,而受伤者的神识未泯的话,可以自发进入赤子元婴境界,修复自身伤势”。

    蓝娃儿怔怔地道:“甚么元婴赤子?”,向问天挠了挠头,干笑道:“我练的不是先天气功,也不甚了解,只不过听家师提及,这是正宗玄功自我保护的一种强行运功状态,进入此境界,元神紧锁于灵台,躯体恢复元婴状态,无知无识无感无觉,只有心灯一盏不灭,在此状态下,刀斧不伤,冷热不侵,除非以烈火直接焚烧,方可置其与死地。三日之后,元神复苏,此时进入初入世时的状态,也就是婴儿状态,只有人的本能存在,这时身体却又脆弱无比,再熬过四日不死,便可恢复如昔”。

    蓝娃儿听得又惊又喜,简直如同初蒙大赦的死囚,她忽地想起随朱静月练习太乙混元功法后,曾有一日大雨,几人坐在房中闲聊,朱静月提起传下这门奇功的颠仙人往昔事迹,说他曾大睡于瓮中,烈火烧之不死;拖行于江水之下,历四个时辰而无恙,几女听了当时都以为是前人捕风捉影,将一些事迹越传越加以神化,话语间都不肯置信。

    当时朱静月曾正色言道,若是年代久远已不可考的神仙中人,倒的确无人可以保证神迹是否属实,但颠仙人的事迹就发生在本朝,太明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亲手写下《颠仙人传》传之后世,明朝立国之初的文臣武将曾亲眼见识过他的功夫,至今那些世袭王公的后人们还都知道此事,茶余饭后以作谈资。这世上玄之又玄无法解释的事有些确有其事,绝非虚假。

    此时听了向问天一说,又看到吴天德的情形,她不由得抱住吴天德身子,喜极而泣道:“吴大哥,原来你没有死,吴大哥,小蓝好开心,你你没有丢下我”

    向问天直眼道:“我说女娃儿,人死了你要哭,人没死你又哭!你倒是告诉我,谁叫你们来救我的啊?”,蓝娃儿破啼为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突然醒起任盈盈还在上面。

    她本来见吴天德已死,甚么事都不再放在心上,这时听说吴天哥安然无恙,不由替任盈盈着急起来,忙对向问天道:“是任盈盈任姑娘带我们来的,我和吴大哥落进陷井,任姑娘还在上面,啊约!平一指会不会杀了她?”

    向问天听到大小姐在上边,不禁十分焦急,可是这处关押他的石窟铁门极为厚重,以他的掌力绝无可能击破,急得他团团乱转,望着二人钻出的洞口,他脑中灵光一闪,忽地问道:“你们从这石洞中落下来的?这洞有多深?上面情形如何?”

    蓝娃儿道:“这洞极狭窄,约有三十多丈高,上面覆了一层翻板,洞壁极滑,那可爬不上去”。向问天听了嘿嘿一笑,走到那洞口端详一下,退后两步,掂了掂手中的精铁链子,猛地向前一掷,那乌黑的铁链在他手中掷出,便出一道乌黑的闪电,啪地一声击在那洞壁上,顿时将那已破裂的洞口整个击得炸裂开来,原本卡住的滚石受这巨烈一震,咕噜噜地滚落出来。

    向问天连忙倒跃一步,蓝娃儿也抱起吴天德避到一边,这溶洞呈半月形,这里是一处陡坡,滚石落地就向下翻去。向问天又瞧了瞧洞洞口,纵身跃进石穴中,只听铁链哗啦直响,他已如灵猿一般没入黑暗之中。

    蓝娃儿抬头仰望,只听哗啦声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人影已闪,向问天又滑出洞来,喝道:“这石壁上又湿又滑,这样还真是上不去”。

    他扭头瞧见砸破石壁后掉在地上的啸月弯刀,提在手中瞧了瞧,向蓝娃儿咧嘴一笑道:“借刀一用!”蓝娃儿只觉腰间一轻,那柄嫣红刀业已握在向问天手中,向问天身形一闪,又掠进洞穴中去。

    只听那叮叮当当声不断,渐渐趋于远方,显然他已攀至高处去了。

    ********

    再说向问天与平一指拳指相攻,对了百余招仍是势均力敌,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这矮子的家传武学确有其独到之处。他本想堂堂正正打败平一指,现在看来,不拼上千招那是无法分出胜负了,若到了那时,自已也累得气喘如牛,如何再去突出山下的重重阻隔?

    一念至此,向问天放弃了较量武技的念头,呼地一拳击出,趁隙对任盈盈笑道:“室中狭隘,大小姐向外面避一避!”,任盈盈听了闪身掠到门口,向问天哈哈一笑,双手一提铁链,对平一指道:“矮胖子张牙舞爪,偏偏还要学小姑娘摆什么兰花指,瞧了实在恶心。向某有要事在身,这君臣之定说不得又要押后了”。

    平一指尚不明其意,向问天忽地铁链一挥,犹如一条巨大的长鞭,纵横交错,满室之中尽是呼啸而过的鞭影。他这铁链贯注内力,厚重的石板也击得粉碎,血肉之躯如何抵挡?

    两人武功相近时,一人兵器在手,便可稳操胜券。这铁链挥舞开来,遇石石断,遇柱柱折,那铁链挥出,将那位冼月坛主的尸体和木床都一挥两断,满屋血肉横飞,恐怖已极。

    平一指闪转腾挪,但那铁链长约两丈,向问天站在原地,将一条铁链挥得如同千百条鞭子同时舞动,平一指一个闪避不及,被铁链击中肩头,饶是他内功深厚,仍禁不住一声惨呼,肩骨已被铁链重重地击断。

    平一指吃痛不住,拔腿便逃,一下闪出房门,任盈盈见了舞起手中双刀,拦住他去路,只招架了三两招,向问天已一步跨了出来,平一指无奈,只得折身向洞穴深处逃去。

    向问天和任盈盈拔步便追,一条石径曲折向下,似乎这血峰山腹之中尽皆中空,洞腹中岔路极多,怪石嶙峋,极易隐藏,向问天追到一个路口,停住脚步道:“这山洞中岔路太多,再追下去迷了路,可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转得出来了。大小姐,我那日被押来牢中,就在此处右拐,下去便是一座石牢,那矮胖子不急着找,我们先去救了你的两位同伴,离开此地再说”。

    任盈盈道:“好,向叔叔,吴我那两位同伴可都安然无恙?”向问天边走边道:“无妨,大小姐从哪里找来这等高手?我看那男子年岁不大,一身内功恐怕还在老向之上,我一直在江湖中游荡,倒是不曾听说什么时候出了这等高手。”

    任盈盈听见二人无事,一颗心放了下来,听了抿嘴一笑道:“这人叫吴天德,涉足江湖不过才一年有余,行事乱七八糟,不登大雅之堂,难怪不曾被你注意”。

    向问天嘿然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胜旧人呐,若到了我这般年纪,此人的武学修为简直不敢想像,我呃,到了!”他本想说我看只有这般少年英雄才配得上大小姐你,忽地省起任盈盈极是面嫩,开不得玩笑,再说那洞中俏丽的异族少女对他似乎情有独钟,或许两人早已订下终身,因此便没有说出口。

    只见前边阴暗之中又有两盏烛火,壁上一道黝黑的铁门,门上悬着一把极大的铜锁,向问天觑得准确,手中铁链疾挥,打得门上火星直冒,啪啪啪连击数下,那铜锁终于喀地一声断落。

    向问天笑道:“这条铁链用处不小,若非靠它,要砸开这大锁着实要费些力气”,说着向前扭开门闸,闪了进去。

    这座石牢依天然地势而建,内里倒极宽敞,壁上插着一排火把。洞中潮湿阴冷,蓝娃儿生怕冻着了吴天德,将他身子揽在自已怀里,坐在一块石上,又怜又爱地注视着吴天德,就这么一直坐在那儿瞧着他,心中温馨踏实已极,身处这囚室之中,她却如置身天堂一般幸福。

    此时听到门口几声巨响,铁门打开,那位白袍老人一闪身掠了进来,身后又跟进一人,却是任盈盈,不由喜道:“你们来了?平一指被打跑了么?”

    任盈盈目光闪动,看到吴天德躺在蓝娃儿怀中,神色恬静,寂然无息,不禁耸然动容,惊声道:“他怎么样了?可是受了伤么?”

    蓝娃儿道:“吴大哥先生他”,说着眼睛无奈地看了看向问天,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向问天哈哈一笑,道:“你们不用替他着急,这个家伙现在回了娘胎,无知无识,不知有多开心,我们出去后再细谈吧“,说着解开腰间长带,上前将吴天德提起,负在自已背上,又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的。

    蓝娃儿瞧了道:“向大叔,我来背他好了”。向问天笑眯眯地道:“你身材虽高,这小子份量也不轻呀,莫要压断了你的柳腰。再说他现在刀枪不入,正好拿来给我做盾牌。”

    蓝娃儿听了心急,连忙叫道:“向大叔,你怎可如此?先生他”,向问天打个哈哈,截断她话道:“开个玩笑,虽然说是刀枪不入,其实也只是体内神功自行运发,保护躯壳罢了,到底如何还要看他功力深浅,我就不信用这弯刀在颈上狠狠一劈,他也安然无恙”,说着眼睛一瞄任盈盈手中的弯刀,神情间跃跃欲试,大有真想试试这元婴赤子、九转渡劫大法是否真如传说的那么奇妙之意。

    蓝娃儿见了吓了一跳,连忙自任盈盈手中抢过弯刀,嗔道:“不许你试,万一有个好歹”。向问天笑道:“不试便不试,我们走吧,弯刀给我,不砍他,砍别人总行吧?”,说着将她手中的啸月刀夺了过来。

    任盈盈也将剑拔了出来,三人急急忙忙沿路向洞外跑。下了血峰,行不多时眼看又到了那个路口,任盈盈迟疑道:“咱们进来容易出去难,路口那些人见上山三人,下来四个,还有一个昏迷不醒,一定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去”。

    向问天不以为然地道:“这些人虽是蠢材,却还未蠢到不可救药,想混出去自是不能,那便一路闯出去!等到东方不败得讯从黑木崖上下来,我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啦,我来头前带路“。

    任盈盈、蓝娃儿见他背了吴天德当先大步而行,连忙一左一右护侍着跟了上去。路口黄袍汉子见了山角突然拐出几人,头前一个白袍老人,背上还背着一人,身后两人打扮怪异,容貌却是两个俏丽的女子,心知顿觉不妥。

    但是教中那套马屁切口若是不说,又怕旁边人向总管打他的小报告,于是一边拔出刀来戒备,一边迎上去喝道:“日月神教,烛照天下,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你们是什么人?快快站住!”

    向问天在洞中关了这么久,怎么知道今天的切口是甚么?他脚下一面加快速度,一面大喝道:“白莲圣母,神通广大,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滚你***吧!”说着弯刀一挥,疾扑了上去。

    那黄袍教众听他说的切口并非今日定下的,不禁一怔,又听他说甚么白莲圣母,不禁莫名其妙:难道几次造反、被官府杀得七零八落的白莲教又重现江湖了?这一迟疑间,向问天已趟入人群中。

    向问天是日月神教的圣火守护弟子,虽然不屑于这套马屁,还是不敢辱及火神或是日月神教的名字,所以顺口胡诌了几句话,一挨得近了,便大展神威,如虎入羊群,刀锋过处,血溅冰雪,顷刻间已有十余人倒在他的刀下。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49:26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89-1章 向童之战

   那些黄袍教众大骇,这些人中少有高手,大多是些二十多岁的青年,全是靠拍马屁拍得出神入化,才被杨莲亭赏识,调来总舵担任盘检侍卫,如何抵得住向问天这位日月神教超一流高手的突然斩杀,顷刻间已有二十余人死在他手中流转如风的一柄弯刀之下。

    这些马屁精们惯于见风使舵,见势不妙,其余众人一哄而散,四处逃命。任盈盈、蓝娃儿自小耳熏目染,见惯生死,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何况当此时机也不是心慈面软的时候,当下分头拦截,逸电剑、嫣红刀挥舞之处,又有六七人死于二人手中。

    一个逃得远些的教徒见势不妙,脱手一枝响箭射出,利箭破空,呼啸着没入云端。

    向问天一声狞笑,手中刀脱手飞出,盘旋如轮,那人只觉一阵殷雷般的风声闪过,腰间一轻,上身竟然自腰间中分,落于地上,人体重要器官都在上体,一时竟还未死,吓得他鬼一般凄厉地惨嚎起来。

    向问天飞刀脱手,将那个教徒一刀削成两半,弯刀又盘旋飞回,落在他的手中,他左突又闪,又掌毙刀劈三名教徒,随即高声喝道:“穷寇莫追,走!”

    说着,他当下奔向那条盘山小道,任盈盈和蓝娃儿紧随其后,几名未死的教徒远远地大呼小叫着:“白莲教劫人啦!白莲教劫人啦”,一边射来几箭,被二女刀剑飞舞,击落在地。

    不一会儿三人绕上山路,那几名教徒不敢追来,远远地呼喝一阵,突又有一枝响箭自三人头顶一掠而过,锐啸声袅袅不绝。

    向问天知道这枝响箭射出,前方教众必然有所防备,心中一急,脚下发力急奔,身法奇快无比。

    那条盘山小径一侧紧挨悬崖,积雪化冰,十分凶险,向问天怕任大小姐下盘功夫不稳,一路行去,足尖使力,将那冰雪全部踏裂,远远瞧去只见一条白影翩翩如飞,身下雪雾飞扬,如同天神降世。

    闯至第一处山道口,早有得了消息的一众教徒守在那里,一见山道上现出几个身影,不由齐声呐喊起来。向问天哈哈大笑,仍踏得脚下冰雪飞溅,奔得近了,脚掌横着向前一铲,一大片冰雪飞扬起来,扑向冲过来的神教弟子。

    他身上负着一人,仍是身法如飞,抬头瞧见两丈高处有一块巨大的突出岩石,便纵身跃起,脚尖在岩壁上一点,跃上去飞足一踢,将那重逾百斤的巨石自冻土中踢出,轰然挟带着泥土直射向众人。

    向问天被人用计擒住,关在血峰大牢一月有余,此番脱困真如蛟龙入海,心中畅快已极,黑木崖上除了一个东方不败,余人又怎会放在他眼里?这时打得性起,一声朗笑,将弯刀顺手插回吴天德腰间刀鞘之内,徒手扑向那群被冰雪巨石砸得狼狈不堪的教众。

    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向问天兔起鹘落,左手前探,铁拳砰地一声击中一名教众,这一拳太过迅速,那人身子竟未被击飞,一拳将整个胸膛都打得塌陷了进去,那人双目凸出,喉中嗬嗬出声,七窍都渗出血来,眼见是不活了。

    向问天身形一转,避过一刀两枪,又闪至一人背后,右肘后撞,噗地一声,撞中了那人后心,将那人脊柱撞断,手中铁链向前疾挥,将面前七八件兵刃都荡了开去。

    身后一名黄带香主觑见机会,举起手中巨斧,恶狠狠径向他后脑砍去,这时向问天正向前奔,眼看那利斧便要砍中吴天德。任盈盈和蓝娃儿刚刚拐过山角,恰恰看见这幕险情,不禁齐声惊呼起来。

    蓝娃儿虽听向问天说起过吴天德此时元神自闭,神功自行护体,可以刀枪不入,但是又听他说过那还是要看自身功力深浅,暗忖吴大哥功力可是无论如何比不上那位周颠大仙,岩石虽伤不了他,这么大一扇斧子劈下去不死才怪,一时惊得魂儿都要出了窍。

    向问天身上背着吴天德,知道他是大小姐的朋友,所以早就暗中留心,眼看那人巨斧将落,急忙身形前倾,左足后踢,砰地一脚踹中那人胸膛,踢得那人大叫一声,仰天直飞出去,空中已是一蓬血雨飞扬。

    只见那人手舞足蹈,直向任盈盈方向落来,被任盈盈信手一拨,直坠向万丈深渊,惨呼声远远逝去。

    前方涌来的黑衣教徒越来越多,向问天见他们服色,知道是风雷堂弟子,归长老童百熊统辖,乃是东方不败的心腹,所以下手绝不留情,手中铁链如同吐信的灵蛇,抡闪劈砸之间已开出一条血路,杀进了人丛中去。

    他这一条对折后丈余长的铁链真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那些教徒被砸中不是兵器脱手飞出,便是头破血流、腿断骨折,一时竟无人近得他身。

    蓝娃儿见了心中大定,二人刚刚追近,忽地一声呼斥,两名黑衣汉子疾扑过来,这二人一个使一柄八角铜锤,锤柄上还拴着一条链子,看来是可以当作流星锤来使用的外门兵器,另一人用的是两柄单刀。

    这两人见是两个娇怯怯的女子,只当是捡了个大便宜,却不知这两个女子美则美矣,却是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女夜叉。

    刀剑是轻兵器,对上铜锤原本吃了大亏,但任盈盈一柄快剑,根本不与他铜锤相碰,飘忽不定,攻其必救,身法疾闪间,已一剑刺中那人大腿,那人登时大叫一声,倒跌了回去。任盈盈再踏上一步,一剑刺中了那人胸膛。

    使刀的汉子腰间也缠着一条黄带,应该是香主级人物,武功算得上一流高手,他的双手刀法运用巧妙,刀速极快,一刀护身,一刀疾攻,左手刀攻则右手刀守,右手刀攻则左手刀守,双刀连环,每一招均在攻击,又每一招均在守御,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淋漓酣畅。

    蓝娃儿本身刀法不弱,若是未学独孤九剑时或需五六十招才能将他击败,这时使出‘破刀式’来,窥个破绽,弯刀一横,便在那人小腹上开了老大一个口子,仆倒在地身子抽搐,也是一命咆呼。见了这二女的凶狠,其他人也只敢远远地缠斗,不敢再靠得近了。

    向问天此时身边已打倒一片教徒,满地皮开肉绽、哀嚎翻滚的黑衣人,他扭头向任盈盈二人叫道:“大小姐,脱身要紧,不要缠斗,你们跟在我后边!”,说着手中的铁链刷刷刷左劈右挂,口中大喝道:“白莲老母,刀枪不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挡我者死,避我者生!”他纯心把水搅混,所以满口胡说八道。

    这十多年来他不在总坛露面,教中新提拔上来的这些年轻弟子们根本不认得他,其中有几名坛主、香主,知道白莲教确实在山东重开教坛,秘密活动,要东山再起了,还道真是白莲教的人来捣乱,不禁又惊又怒地道:“***,是唐赛儿的徒子徒孙,竟敢来我日月神教捣乱,抓住他们!”

    只是他们喊得比谁都忠心,又有哪个敢近向问天的身边,只敢远远地追叫着,眼看着向问天三人冲向下一道关口。

    日月神教安排来守卫各道关口的原就没有多少高手,近些年来日月神教威名日盛,黑白两道尽皆默认东方不败为天下第一高手,又有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黑木崖捣乱?

    所以时间一久,教众难免松懈,这时突然冒出个向问天来,被三人一路冲杀,无人拦阻得住,此时已冲到那狭长的入山谷口,这里两侧峭壁木立,仅有车宽的一条路径。

    近百名青衣人肃然立在道前地上,白雪青衣,煞气凌人。向问天三人一路冲杀,虽未受伤,也已汗湿衣襟,尤其向问天,身上白袍尽染鲜血,头上热气蒸腾,有若天神。

    陡地一声娇叱,那些紧紧堵在前边的青衣教众刷地向两侧分开,闪出一条道路来,一个红衣妇人笑盈盈地从人群后踱了出来,双手抱拳,娇声说道:“白莲肇生,元尊始创,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有难相死,有患相救。是白莲座下哪位道兄到了?日月神教天风堂堂主桑三娘候驾!”

    这桑三娘看起来容貌只有三十出头模样,上身穿着缕金大红袄,下着翡翠洋绉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谈笑晏晏,妩媚风骚中又不失英气。

    这里已是天风堂辖地,她得到前方传来的讯息,只当真是白莲教的人来了,所以说的正是白莲教内的盘道切口。

    桑三娘其实已有四十六七岁年纪,但她保养有术,看起来仍只三十许人,肌肤娇嫩,若不细看她眉梢眼角细细的皱纹,还当果然是一个娇媚的青春妇人。

    这女人为人放荡,十多年前靠着她的美色就已攀上了教中长老的地位,所以向问天认得她模样,一见是她不禁鄙夷道:“桑三娘,若果是白莲教的人到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还好意思用白莲教的切口攀交情么?”

    桑三娘看清眼前这人,俏脸不禁变色,吃惊地道:“向左使,你你”,她一面说着,一面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生怕向问天对她猝然下手。

    她急忙靠近了身后帮众,一双妙目四下乱转,暗暗打着主意。她见到来人是向问天,心中慌乱,倒未注意瞧见他身后两个女子中有一人是任大小姐,否则只怕更要大惊失色。

    桑三娘不曾亲眼见到向问天回山,但她地位虽低,消息却极是灵退,早从旁人那里听说向左使得罪了教主,被押回血峰看管,此刻见了他浑身是血的模样,知道他是未得教主之命,强行逃下山来了。

    她知道向问天武功极高,心中急欲想出对付他的办法,对于他的嘲讽之言倒未在意。

    原来桑三娘年轻时本是白莲教弟子,冀东白莲教起兵造反之时,官府悬赏十万两白银取白莲教会首首级,桑三娘当时身为白莲教坛中护法,同时也是会首刘黑子的侍妾,为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她趁刘黑子酒醉,割了他项上人头,前去官府领赏。

    正因她有过叛主行为,因此加入日月神教时,向问天曾极力反对,不过教中有几位长老或收了她好处,或为她美色所迷,极力为她说项,任我行便收留了她,此时向问天见她还有脸以白莲道友的身份现身答话,是以出言讽刺。

    向问天见她眼珠乱转,不知打着什么主意,于是晒笑道:“桑三娘,你对付男人除了自荐枕席,好象也没有甚么旁的本事了。要么放我们过去,如果有什么招法那就快快使出来吧!”

    桑三娘有心拖延时间,向他嫣然一笑道:“向左使不贪钱帛、不好女色,那是你不知这其中的妙处,您堂堂的神教左使,好意思用武力对付我一个女子么?”

    向问天厌恶地呸了一声,双手一提铁链,冷声道:“无耻荡妇,向某懒得与你搭讪,咱们闯出去!”。

    桑三娘擅长小巧擒拿功夫,若与向问天动手,那可不啻于以卵击石了,听他要强行闯关,不禁心头大急,便在这时她瞧见远远地自山道上又如飞般掠来两人,当先一人浑身黑衣,身材壮硕,认得是风雷堂堂主童百熊,顿时心中大喜,这童百熊一身硬功极是了得,有他在,再加上近百名手下,向问天本事再大,也休想闯出关口去。

    一想至此,桑三娘心中大定,挺了挺她那饱满的酥胸,纤嫩的手指极富诱惑地轻轻从自已胸口自上而下滑过,昵声道:“妾身虽想领教领教向左使的真功夫,只可惜现在却没有了机会“,她媚目朝向问天身后一瞥,娇笑道:“向左使一路行来,似乎招呼都没打一声,童堂主火气可不小呀”。

    向问天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大汉纵跃如飞,顷刻间已至眼前,这人身材魁梧,须发皆白,豹头环目生得极是威武,不禁赫赫笑道:“童百熊童兄,多年不见,神彩如昔,可喜可贺呀”。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背上的吴天德挪了挪位置,以便交战,此人武功极高,纵是向问天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物,也不敢轻视。

    向问天知道童百熊与东方不败交情极深,此人虽是耿忠正直的汉子,但决不会做不起东方不败的事情来,因此这一战在所难免,

    童百熊目光炯炯,望着昔日这位豪气干云的顶头上司、今日的阶下之囚向问天,面色十分复杂,半晌才拱手道:“向左使,久违了!”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49:58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89-2章 乖宝宝醒来还是混蛋!

    向问天对于童百熊尚不十分忌讳,他担心的是童百熊既然来了,想必东方不败很快也会得到消息,若是他也追来,那自已几人便真的插翅难飞了,所以急于速战,只向童百熊微笑着拱手道:“你我二人性情相投,昔日相逢只有开怀饮酒,不曾动手过招,今日便让我们决出个胜负吧!”

    那随在童百熊身后的汉子提了一只沉重的独角铜人,气喘吁吁地赶将上来,听见二人对话,急忙上前双手举起独脚铜人,毕恭毕敬地道:“长老,您的兵刃”。

    童百熊凝视向问天片刻,忽地反手一掌,将那汉子打得一个趔趄,连跌几步,扑嗵一声栽倒在地,颊上顿时肿起老高,这一下变生肘腋,众人都不知道他为甚么一掌将自已人掴倒了。

    只听童百熊傲声道:“向左使赤手空拳,双掌被缚,你要我以兵器对他,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众人听了这才恍然,敢情这位神教十堂之首的风雷堂主也自视甚高,不欲以兵器对待一个双手被缚的人,以免遗人话柄。

    桑三娘地位不及童白熊,有心拍他马屁,听了这番话高声赞道:“童堂主豪气干云,实是我黑木崖上有数的高手,大家为童堂主助威!

    那百余名青衣弟子闻言齐声高喝,数百柄刀枪剑戟齐齐挥舞,声势端的骇人,立时便弥漫起一片杀气。这百余名弟子齐声喝道:“日月神教,一统江湖,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天将大任,泽被苍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熊堂主必胜!熊堂主必胜!”这套马屁经滔滔不绝地念出来,那种凌厉的杀气顿时为之消减。

    向问天久不回神教,不知道教口切口改了,便连临阵助威都是一套一套的,不禁啧啧怪笑,戏谑不已。童百熊似也颇不习惯,面上不由微微一红,连忙走上两步,抱拳道:“向左使,请了!”

    他知道向问天无论武功、地位均在他之上,因此也不客气,说罢马步一拉,便是一拳击出。他方才弃兵刃而就拳脚,向问天便觉古怪,只因童百熊的独脚铜人是一种罕见的奇门兵刃,江湖上少有人使用。他在这件兵器上浸淫多年,自有其独到之处,而向问天平时使的便是拳脚功夫,他武功原本就不及向问天,还要和他较量拳脚,岂非舍长就短?

    这时见他拳脚使来,攻守有度,动作迅捷,颇有法度,但是看在向问天这等大行家眼中,却颇多破绽,当下大喝一声,左拳右掌,神威逼人,他这路拳掌在秘室之中迎战平一指的剑指功夫时,拳风刚猛,连地上石屑都带起如狂沙,这时在雪地上一战,雪随拳起,犹如一条银龙,盘旋不定,顿时便将童百熊笼罩其中。

    好在童百熊功力精湛,虽被向问天狂风暴雨般的拳脚,令人窒息的气势压迫得左支右绌,尚可支撑不退。一团飞雪将二人笼罩其中,旁人只见一团激起的雪雾中两道朦胧的人影你起我落,辗转飞腾,竟然看不清二人的拳脚。

    二人斗了五十多招,童百熊忽地大喝一声,声如沉雷,藉势连出两拳,迫紧了向问天身子,低声急道:“擒我下山!”,向问天一怔,随即心中大喜,他也是极机警的人,心中电闪,面上不露声色,二人又战几合,突然向问天大喝一声,呼地一拳击出,再喝一声,又是一拳,他连出十余拳,每一拳必带一声大喝,掌风连挥,脚下连踢带扬,飞雪漫天,声势骇人。

    待到朦朦的雪雾落尽,众人只见向问天立在当地,一手扼住童百熊喉咙,瞧那架势,只须铁指一合,便掐断了童百熊咽候,不由尽皆大惊。

    向问天睥目四顾,森然道:“通通让开,让我们出去,否则”,他手上一紧,童百熊嗯了一声,脸孔涨红,向问天又道:“童百熊与东方不败的交情你们也知道,如果他被你们逼死在这儿,嘿嘿嘿,恐怕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在这里!”

    日月神教众弟子不禁面面相觑,他们也知童百熊甚得东方不败器重,两人私交甚笃,不由都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桑三娘。桑三娘心中暗骂:“这个自以为是的死老头子,放着趁手的兵器不用,逞的什么英雄,害得老娘左右为难?”

    向问天游目四顾,看见远方崖下拴着几匹骏马,便向桑三娘道:“桑三娘,命人将那马儿牵过来,好生送我们出去,否则童堂主可算是死在你的手中了”。

    桑三娘心中一凛,暗想:“这姓向的是圣火祭司,便是教主也是关而不杀,便逃脱了又有甚么打紧?若是童百熊被他弄死,不但风雷堂上上下下要视自已为眼中钉,恐怕东方教主也饶不了自已”。

    一念及此,桑三娘忙怒视了身边两名帮众一眼,骂道:“没听到向左使的吩咐吗?快去将马牵来!”,那两名教众闻言忙去崖下牵了四匹骏马过来,向问天招呼任盈盈和蓝娃儿各乘一匹马,又点了童白熊穴道,将他驾到一匹马上。

    他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百十号天风堂弟子身上,生怕有人趁机偷袭,身后随童百熊而来的那名黑衣高手,趁机拾起独脚铜人,趁他扶童百熊上马之机,猛扑过来,大喝一声,独脚铜人高高举起,猛地砸了下来。

    向问天急忙闪身避过,一拍马股,马儿受惊向前跑出几步,被任盈盈一把拉住马缰,将剑架在童百熊颈上。向问天拉开与黑衣人的距离,手中铁链疾挥,与他手中的独脚铜人迅猛地连撞三下。

    “当当当”三声巨响,那独脚铜人被砸开三次,火星四冒,向问天稳稳立在当地,那黑衣人却连退三步,抛下独脚铜人,口中鲜血狂喷,俯伏于地,就此一动不动,竟已被向问天的硬劲活生生震死。

    向问天手中铁链挥出时力道极猛,砸在独脚铜人上面,强悍无匹的劲道尽让那黑衣人生受了。但这铁链环环相扣,又是极软,反震之力被链环一节节卸去,便连他自已虎口都不曾震伤。

    众人见了这等气势尽皆骇然,再无人敢趁隙偷袭,向问天让任盈盈二人押了童百熊头前驰出,自骑了一匹黄马,立在狭壁入口,手掂铁链,顾盼生威,百余名神教弟子,竟无一人敢靠近十丈之内,

    过了盏茶功夫,向问天估计大小姐等已经走远,这才一声朗笑,一拨马头,铁链在马股上一抽,四蹄翻飞,疾疾驰去,只听马蹄得得,在狭谷中回荡,向问天单人匹马独自驰去,始终不曾回头,谷口群雄为其豪气所慑,亦无一人敢去追杀。

    出了狭谷,来到那条冰河旁,只见任盈盈等人正伫马等候,向问天急驰过去,离着十余丈就翻身下马,急奔两步,跃到童百熊马前,点开他的穴道,拱手道:“多谢童兄援手之恩!”,他虽一向狂放,这句话却说的极是诚恳。

    任盈盈听了愕然,瞧了瞧两人神色方恍然大悟,忙收回宝剑,唤了一声:“童伯伯”。童百熊神色落寞,叹息道:“大小姐,任老教主逝去多年,东方兄弟一向视你如同子侄,你这次贸然来救向兄,若被教主知道,不免令他伤心,幸好教中普通弟子大多不识你的面貌。向兄,我知道你与东方兄弟一向不合,不过毕竟他是当今教主,我实在不忍见到神教兄弟自相残杀。你快快去吧,东方兄弟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早已不是当年的光明右使,你不会危胁到他的”。

    任盈盈听他口气,似乎不知道自已的父亲被囚之事,毕竟他和东方不败走得极近,此事不便说与他听,于是拱手道:“多谢童伯伯!”

    向问天嘿了一声,他也知道这老儿为人极是耿直,东方不败坐上教主之位,虽然他甚力,但当初谋害任我行、阴谋篡权之事他多半没有参预。只是不知道他若晓得自已已从安插在东方不败身边的暗线口中得到有关任我行的消息,要去救他回来时。会不会后悔今日放自已等人出山。

    当下向问天顺着他语气,装作对东方不败极为不满的语气道:“任教主失踪,不曾明白示下由谁继位,我是左使,他是右使,按理该当是我才对。罢了,向某老矣,这些事不争也罢,我这就返回昆仑山隐居,江湖之事,再也不问啦!”

    童百熊听了神色一喜,拱手道:“既如此,向兄请罢,祝你一路平安!”

    向问天带了任盈盈二人驰出山野,穿过平定州,果然向西而行,任盈盈奇道:“向叔叔,我们真的要去西昆仑山么?”

    向问天嘿嘿笑道:“这里神教耳目众多,故布疑阵罢了,再走三十里,咱们便换乘船只,由水路离开”。到了渡口,几人雇了一艘船,又转向北方行了一日,换了衣服打扮,改乘马车向东又行一日,然后由向问天带了吴天德装作求医的父子,任盈盈和蓝娃儿扮做一对村姑,分头向南,到了约定地点,又换乘大船绕向南方。

    向问天这番动作果然瞒过了日月神教的耳目,向南行了两日始终未见有人搜查骚扰。此时吴天德已过了三日之期,元神复苏,但意识仍处于朦胧状态,犹如初生婴儿,整日紧闭双目,呼呼大睡。

    向问天说过他此时功力撤去,身体最是虚弱,蓝娃儿不敢大意,镇日守在他的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好在这几日吴天德根本不曾吃过东西,偶尔有些小解,那些羞人之事自有向问天协助。

    到了第七日头上,想到今日吴天德就要醒来,一大早蓝娃儿就兴奋得满面红光,绕着吴天德象只快乐的小云雀,没人时便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自顾说个不停。想及吴大哥七天来不曾吃过东西,蓝娃儿便跑去问向问天,向问天对这种玄门功法也是一知半解,又不好在晚辈面前露怯,听了蓝娃儿的问话,直着眼睛想了半天,说道:“我去看看再说!”

    任盈盈也随在他身后到了吴天德船舱,只见吴天德睡在床上,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浑身松蜷缩如呃如一个巨大的婴儿般睡在床上,手脚偶尔无意识地伸动几下,嘴唇不时做出古怪的吸吮动作,那副样子若是真由一个孩子做出来,想是极为可爱,可是由这么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做出来,可就说不出的怪异了。

    任盈盈这几日与向问天探询父亲下落,研究营救之法,倒未时常来看吴天德,其实她倒不是不想来看望吴天德,只是蓝娃儿时刻守在吴天德身边,她来看过两次,终是面嫩,唯恐被蓝娃儿嘲笑,便不敢再来,这时瞧见吴天德模样,也不禁为之恻然。

    向问天瞧瞧吴天德模样,想想婴儿还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他***,我又没养过孩子,我怎么知道?呃对了,吃奶!他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蓝娃儿丰隆的酥胸,觉得自已实在有点为老不尊,不禁干笑两声。

    向问天侧首想了片刻,问道:“我们现在到了哪里了?”任盈盈答道:“前边就要到张家集了,再往前走,只需一天船程,就要出海了”。

    向问天道:“那么便在张家集下船,寻一处地方住下,待今日一过,这小子苏醒过来,我们乘马去杭州”,说完又对眼巴巴望着他的蓝娃儿道:“这小子几天没吃东西了,下船后你给他熬些米粥喝吧!”

    虽然一路并无人追击,但是四人一个昏迷,一个异族女孩,太过引人注目,因此向问天不敢去客栈住宿,下船后恰是荒效,寻了一处破败不堪的土地庙,便暂时住了进去。

    安顿妥当,向问天自去镇上打听消息,蓝娃儿也随着去了镇上买了米粥回来,见吴天德嘴唇嚅动,便舀了米粥,吹凉了喂给他吃,吴天德吞咽了几口便不再进食,蓝娃儿坐在一旁不禁愁眉不展。

    任盈盈看了好笑,在一旁说道:“他今日便要醒了,你愁甚么呢?等他醒了再让他大吃一顿便是了!”,蓝娃儿听了神色一振,喜道:“是啊,吴大哥以前便不爱喝粥,难怪他不肯喝。啊!对了,吴大哥说他最喜欢吃我们回族菜了”,说着她掰着手指头沾沾自喜地道:“吴大哥最喜欢吃‘银丝百叶’、‘五香牛舌’、‘烩牛脑髓’‘粉蒸羊肉’”,蓝娃儿说完,撅起小嘴道:“可惜我一样也不会做,吴大哥自已做的很好吃呢”。

    她想了一想,对任盈盈道:“任姐姐,请你照看他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跨出庙门,又急急地奔向镇上。

    任盈盈摇头一笑,在屋中静坐了会儿,但此地虽近江南,天气犹冷,始终无法入定,便起身去看吴天德,只见吴天德裹着一张薄被,正在甜睡之中,唇边还沾着一颗米粒,神情安详无邪,任盈盈不禁坐在他面前悄悄打量起来。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近的坐在一个男人面前,细细地打量他。这时偷偷看他,嗯吴天德的眉毛好浓、好黑,呵呵,一个大男人,眼睑居然整整齐齐,还长长的,他的鼻子坚挺,唇形很美

    任盈盈知道他现在还不会醒来,大胆地盯视着他,忽然吴天德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与他平时的无赖模样大不相同,是那样纯洁、那样无邪。

    任盈盈看得心头一跳,忽然伸出手指,温柔地将他唇边的米粒拂去。他的嘴唇温暖、干燥、又有些柔软,任盈盈的手指颤了一下,扭头看看,大着胆子又将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

    吴天德感应到嘴唇上有东西拂动,不禁嚅动了一下嘴唇,一下子吮住了她的手指,任盈盈骇了一跳,身子僵住,竟然不敢动弹。

    她感觉到手指上的吸吮和舌尖的嚅动,不禁脸孔燥热,身子都有些软了,一种别样的、母性的柔情溢满了她的胸怀,过了片刻,她才惊醒过来,连忙抽出了手指,见他脖颈微微转动,似乎还在搜寻着什么,便脸上发烧、心儿跳跳地端起那碗粥来,想喂给他吃。

    任大小姐什么时候伺候过人来?那种照顾人的感觉还真是又新奇,又似乎有些充实,喂了两口粥,见吴天德就口吃了,任盈盈唇边也不禁逸出一丝开心的笑意。

    便在这时,庙外一个雀跃的声音道:“我回来了!”语落,蓝娃儿欢喜地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想是她怕那些菜凉了,所以买了几条厚毛巾层层裹了起来。

    任盈盈放下那碗粥,感觉脸上还有些发热,生怕蓝娃儿看出什么来,她急忙站起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擦了擦手指,假装在庙中踱着步子,装腔作势地问:“买了你吴大哥爱吃的东西啦?”

    蓝娃儿捡个干净的地方放好包裹,嘴里嗯了一声,扭头瞧见任盈盈后背挺得笔直,负手而行的模样,不禁噗哧一笑,任盈盈心虚地回头问道:“你笑甚么?”

    蓝娃儿嫣然道:“任姐姐,有时候看你,还真的很有男人气概,那位平一指不是能将男女互换么?我看你不如找他帮忙,从此做个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算了,一定迷倒许多女孩子!”。

    任盈盈俏脸一红,又想起那日所见的诡异可怖,身子不禁微微一颤,道:“奇怪,他一个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神医,非要研究那种可怕的医术做甚么?这种行为实在有逆天道,瞧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定有甚么大阴谋!”

    蓝娃儿也不禁想起那日血淋淋的场面,那个被变成女儿身的长息坛主撞壁自杀的情景,不禁叹道:“是啊,真的好可怕,也好了不起,他竟然可以让男人变成女人呢!”

    蓝娃儿话音刚落,陡听一个梦中不知响起过多少回的熟悉声音呵呵地笑道:“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还能令女人变成妇人呢!”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0:31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章 我被金庸撞了一下腰

    蓝娃儿听了那熟悉的笑声,近乎无赖的话语,身子陡地一僵,半晌才缓缓转过身去,眼中已溢出激动的泪花儿。

    只见吴天德站在那儿,向她眨着眼睛微笑道:“我本来以为自已一定死在那里了,想不到睁开眼来,居然到了这里,看来阎罗老子也不肯收我呀,呵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出来的?”

    蓝娃儿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抽噎着道:“吴大哥,你醒啦,你终于活过来啦!”

    吴天德见了她真情流露的样子,不禁也十分感动,他轻轻拍了拍蓝娃儿的肩膀,正想安慰她一番,一抬眼瞧见任盈盈有些古怪的眼神,不禁又有些尴尬起来,他向任盈盈笑了笑,对蓝娃儿柔声道:“我都没有事了,你还哭什么?呵呵,你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已必死,一下子倒下来时想对你说些甚么吗?”

    蓝娃儿听了忽地止住了哭声,离开他的怀抱,脸颊上犹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但那美玉似的肌肤上已经象涂了胭脂似的红了起来。

    她听了吴天德的话,不禁怦然心动,既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羞人的话,又克制不住地想听,吴大哥当时想对自已说些什么?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已对他的一番情意?哎呀,这个人呀,要说也要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嘛,任姐姐还在那里,他就这个百无禁忌的家伙。

    任盈盈状似毫不在意,其实也早已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吴天德临死时想对蓝娃儿说些什么?只听吴天德道:“我当时想对你说这个小混蛋,叫她听我的话回恒山,她就是不肯听,这下好了,也被关在这里啦。不知道她饿极了会不会吃我的肉。”

    任盈盈听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蓝娃儿也破啼为笑,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本姑娘是回族人,才不吃猪肉呢!”

    吴天德逗笑了蓝娃儿,又望着任盈盈道:“我晕过去后是不是发生了许多事?这小妮子只会哭哭啼啼,还请大小姐为我解惑,实在好奇得很呀”,他说着挥动了几下拳脚,惊奇地道:“是谁这么高明的医术,不但治好了我的内伤,便是肩头被平一指搠中的指伤也好啦!”

    任盈盈暗暗一叹,这个家伙也就睡着了那几天乖得可爱,这一醒来又聒噪个不停了,当下她将吴天德落入暗道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也掺杂了蓝娃儿在洞底发现向问天的全过程。

    吴天德听了如此惊心动魄、精彩纷呈的故事也惊叹不已,又听她说罢向问天背负自已,带着任盈盈二人独闯三关,杀出黑木崖去的经过,不禁赞叹道:“‘天王老子’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我却不曾亲眼见到向前辈大展神威的雄姿!”

    庙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大笑道:“吴兄弟过誉了,若不是你昏了过去,我又何必急急忙忙逃下山去,以你的武功修为,你我联手想必冲上黑木崖,杀得东方不败望风而逃也非难事!”

    随着声音,向问天大步走了进来。吴天德见这位久闻其名的向问天面貌清癯,乍一望去倒有几分与师父风清扬相似,只是眉宇间那种不怒自威的英雄气概,与风清扬飘逸出尘的隐士风格大不相同。

    见到吴天德神采奕奕地站在面前,向问天绕着他转了两圈儿,啧啧称奇地道:“这门心法果然邪门得很,唉!可惜,可惜,据说元婴赤子、九转渡劫心法可以刀枪不入,当时我真想试上一试,只是那女娃儿象护雏的老母鸡似的,我要是真的一刀砍下去,她一定会和我拼命,现在想砍却没了机会!”

    吴天德望了蓝娃儿一眼,见她俏脸绯红,神情十分忸怩,心中着实有些感激。要知道这向问天邪里邪气的,视生命如草芥,如果不是蓝娃儿阻止,说不定为了一探究竟,他真的会拿刀来试上一试,这门功夫要是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自已岂不稀里糊涂地就送了性命。

    任盈盈见向问天虽与吴天德谈笑着,但神色之间似有隐忧,不禁问道:“向叔叔,打探到什么消息了,是黑木崖的人追来了吗?”

    向问天摇了摇头,道:“黑木崖除了一个东方不败,又有甚么人放在我眼里?东方不败现在狂妄自大,自视甚高,又岂会为了我东奔西走,只是唉!大小姐,我这些年安排了几个忠心的手下协助我打探教主下落,月前我在黑木崖的眼线探得了确实消息,这才知道教主犹在人间,以及关押之地。方才我又找了安排在这附近的手下了解关押教主之地的详细情形,据我所知的情况来看,要救出教主,十分不易呀!”

    他已从任盈盈那里知道吴天德为师报仇,与自已可说是同仇敌忾,因此当着他的面也不隐瞒。吴天德见他此时愁眉深锁的样子,更加酷肖亡师风清扬,不禁心中一恸。

    说起来风清扬与东方不败一战可谓是公平较量,为问道而死,或许在风清扬心中,是死而无憾的。但在吴天德心中,他的师父早已放弃了闯荡江湖的雄心,若不是因为自已在东方不败面前使出独孤九剑,那么师父现在还在避月谷中吟风啸月,又怎会化作一坯黄土?

    每每思及此事,那种内疚感都象虫蚁一般噬咬着他的心,因此尽管吴天德明知对付东方不败这个武功几近于魔神的对手是九死一生,他也无怨无悔。

    他从原著中知道向问天对救出任我行是早有办法的,所以这时见了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不心中不禁十分奇怪,记得原著中说向问天自黑木崖上脱身时,身上就背了一个包袱,搜罗齐了诱使梅庄四友上当的几件稀世珍宝,何以现在他像是毫无办法?

    他看着向问天背负双手,皱着眉头在庙中踱步,忽地心头一跳,猛然想到:原著中向问天是自已脱困的,莫非由于自已出手救了他,改变了事情发展的步骤?那么向问天用来帮助任我行脱身的妙计,是不是也要由自已来告诉他呢?

    吴天德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呵呵一笑,故意卖个关子道:“此事说难,我看其实也不难,是人总有弱点,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关押任教主的地方纵然是铜墙铁壁,也未必无懈可击!”

    向问天、任盈盈、蓝娃儿的目光一齐投注到他身上。蓝娃儿那是不消说啦,陷入爱情的女孩子本来就是肓目的,这位小蓝姑娘对他岂只是肓目,简直已到了崇拜的地步,纵然吴天德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恐怕她也深信不疑。

    任盈盈一双美目也紧紧盯着吴天德充满企盼。她知道吴天德用那些莫名其妙的法子解决了许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情,此刻见他一脸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头也不禁浮起了希望。

    向问天听了吴天德的话,心中灵光一闪,霍然停住脚步沉吟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攻心”。

    他想了半晌,忽然转头向吴天德问道:“你说男人应该追求些什么?”

    吴天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当然是金钱和美女!”

    任盈盈听了脸色一垮,蓝娃儿连忙捂住了嘴,生怕笑出声来会让吴大哥难堪。

    向问天窒了一下,哭笑不得地瞪了吴天德一眼。吴天德叹了口气,改口道:“男人当然应该追求事业和爱情!”

    任盈盈听了这才神色一缓,只当他方才是故意说笑,不禁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家伙,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没点正经?

    吴天德苦笑道:“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吗?措辞不同而已!”。

    向问天嘿然一笑,摇摇头道:“金钱美女又有甚么了不起,那你说梅庄四友追求什么?”

    吴天德心头一跳,暗想:“正题来了,待我说出妙计,你们还不把我敬若神明?嘿嘿!”当下吴天德微微一笑,侃侃而谈道:“方才听大小姐言道梅庄四友是他们潜居西湖后所起的名字,江湖中人大多不知这四人便是昔日神教六痴中人。这神教六痴各有所好,痴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如果我们能够搜罗些世上难寻的孤本、棋谱、琴曲一类的东西,投其所好”。

    向问天未及听完,就哼了一声,说道:“若寻世上孤本,倒是不难。我有一位挚友,手中便有失传多年的《广陵散》琴谱,至于画卷、书法,大不了闯一回皇宫大内,总也搜罗得到,只是黄钟公他们虽然痴迷其中,玩物丧志,但是断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就放教主出来。你要明白,东方不败最忌被人知道他是篡夺教主之位,他将任教主囚于远离黑木崖的江南,如果不是他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如何肯放心将这样的重任交付给他们?”

    吴天德成竹在胸,微笑不语。只见任盈盈也连连点头道:“六痴情同手足,不要说是用些珍巧之物诱惑,就算刀斧加颈,也休想让他们屈服!”

    蓝娃儿忍不住道:“吴大哥和向叔叔都有那么高明的武功,我们便直接闯了进去又如何?黑木崖我们都闯了出来,还怕进不得一间地牢?”

    向问天道:“黑木崖从无人敢去生事,尚且有那么多弟子把守,虽然他们武功不济,但是你看那层层关卡,除了硬闯,简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东方不败智计超群,他将教主囚于自已鞭长莫及之处,岂能没有应变之法?

    那座地牢是由厚土堂堂主计灵设计的,修在西湖底下,地牢之中埋有炸药,若有人强攻,只需将炸药点燃,倾西湖之水,什么样的高手都淹死了!”

    蓝娃儿撅了撅嘴,嘟囔道:“既然东方不败这样忌惮任前辈,对他如此放心不下,当初将他擒下后为何关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却不肯杀害他呢?”

    向问天恨恨地道:“据我眼线从杨莲亭那小子处得到的消息,东方不败是担心教主已经知道他的阴谋,所以仓促夺位,教中许多机密要事都摸不到头绪,因此才不肯杀害教主,他将教主看押起来,以小姐的性命相威胁,令教主将教中机密一一吐露。只是三五年后,他已尽得教中机密,地位稳如泰山,为何还肯留下教主性命,那就不得而知了!”

    任盈盈听了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在血峰地牢中,平一指曾含糊吐露说,待黄钟公做成了另一件大事,自已便可离开地牢,身份地位尤胜从前,当时不知父亲便是由黄钟公他们看守,所以不明其中道理。

    这时想来,他们要谋的那件大事,必与父亲有关。东方不败已坐稳教主之位,武功又臻至化境,他们对父亲到底还有何图谋呢?

    一想至此,任盈盈不禁眉尖紧蹙,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西湖,将父亲救了出来。向问天将众人的计谋一一驳回,没有人再说得出办法,室中顿时便静了下来。

    吴天德待他们已无计可施时,才洋洋得意地道:“向前辈误会了,我说搜集那些珍奇,并不是用来收买梅庄四友,而是向前辈易容之术十分高明,如果你我二人易容改扮成藉藉无名之辈,找上西湖梅庄,以那些珍奇孤本为诱饵,假托想一战成名,所以前来挑战梅庄高手,未免会引起他们疑心。

    吴某自信以我的剑术,梅庄四友定非对手,到那时他们对这些宝贝馋涎欲滴,心痒难搔之际,会放着一位绝顶高手不用么?只要我们言语间稍加提醒,他们便会想到藉由那位关押起来的高手替他们击败我们,以便得到这些珍奇孤本,这个法子对他们来说虽然有些冒险,但以他们对所好之物的痴迷程度,十有八九会答应的“。

    向问天耸然动容,一把抓住他手臂,急切地道:“说下去!你可是说待我们进入地底囚室,再突然出手劫出教主来么?那是不成的,那里看管严密,他们四人又心机深沉,骤然带着两个不知底细的高手进入囚牢,你以为会门户洞开,任由我们进出么?据我所知那地底囚牢共有四道铁门,我们一进去,他们必定着人在外边将门锁起,救不出人的,你你一定另有计谋的是不是?”

    向问天似觉出吴天德另有话说,情切之下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岂料吴天德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愣,他隐约记得当初看书时,写的就是任我行一声大吼,将梅庄四友和令狐冲尽皆震晕,然后锯断镣铐,戴上令狐冲那件头罩,大摇大摆离开了囚笼。

    因此吴天德想说的正是用这个法子脱困离开,但这时听向问天一说,才想到这办法确实有些形同儿戏,梅庄四友当时为宝物所诱,仍十分谨慎,宁可取消比武,也不肯多带一人进入地牢,他们进了地牢,又怎么会敞着四道大门?

    就算他们相信任我行囚在地牢之内无法脱困,难道不怕这两个从未闻其名的武林高手一外一内,互相应和将人劫走?

    若说所有钥匙都由黄钟公一人掌握,庄中亲信尽皆不知庄主隐居于此的目的,四人全部进入地底牢房,上边却无人把守,四道门户洞开,那简直是岂有此理。

    且不说黄钟公一个人未必便能十二年寸步不离入牢的洞口,便是每日送饭进去的那个哑巴,记得每日三餐也并不见黄钟公陪他进去,那么必然是另有人看守门户,每日开启门锁才对。

    况且当初看书时草草而过,不记得任我行扮成令狐冲离开的情形了。此时想来,一字电剑等人都是昔年成名的人物,个个都是老江湖,他们不见四位庄主,却只见令狐冲一人出来,而且顶上头罩始终不肯摘下,就这么戴着头罩和向问天告辞离去,难道不觉得怪异?

    吴天德开始感觉有些不妥了,面上自信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但此时庙中三人都神情急切地望着他,已没有时间细加思量,当下把心一横,按着原书中的记载说道:“向前辈说的是,梅庄四友都是老江湖,他们忌惮任前辈脱困,又担心外边有人劫牢,进入地牢时必然将铁门关起。不过比武之时,他们放我进入囚室,我们可事先擒带精巧锯链,让任前辈将手脚铁铐锯开”

    向问天又摇头道:“不然,梅庄四友必然在门口观战,这些举动如何瞒得住他们?只消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立刻返身便走,那便前功尽弃矣。”

    吴天德不理,继续道:“任前辈神功盖世,我想斗到酣处,任前辈聚集毕生功力,大吼一声,将室内室外众人尽皆震昏过去,再锯开铁链,如果外边铁门果然真的锁上,那便由我假扮任前辈,先呆在囚室内,以混淆梅庄四友的警觉。任前辈装作受伤不便说话,便不会引起梅庄四友怀疑,只要在他们陪同下一离牢笼,那时天高海阔,便由不得他们了”。

    吴天德说完,只见向问天双目凝视着他,半晌不发一言。

    吴天德感觉奇怪,扫视众人神色,只见蓝娃儿听得如痴如醉,任盈盈眼中却是一片怜悯,心头不禁有些着恼,这个女人就不能有一次用正常点的眼神看着自已吗?

    过了半晌,向问天好象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吴天德肩膀,苦笑着道:“向某闯荡江湖几十年,奇人奇事也见过不少,不过如吴老弟这般奇思妙想,却是头一回听说。

    你可知天下间最厉害的音波功便是佛门‘狮子吼’,可是纵是这等音功也不可能震昏梅庄四友那样内功精湛的一流高手。

    神教六痴之中黄钟公的内功最是了得,他的‘七弦无形剑’也是一门武林绝学,是以内力催动的一门上乘音功,听说黄钟公离开黑木崖避居西湖后,曾以‘七弦无形剑’法与少林方证大师的佛门‘狮子吼’神功较量过,便连易筋经内功精湛已极的方证大师也对他的音功极为佩服,因不知他是神教长老,还结为好友。

    不要说他们呆在囚室之外隔了一道铁门,音功威力大减,便是对面大吼,或许秃笔翁、丹青子承受不住,可是黄钟公内力浑厚,单以内功而论,比起我来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动手过招,五十招内教主便可将他击败,但要一吼之下将他这位音功的大行家震晕,嘿嘿,当今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够办得到!”

    吴天德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出道以来,这可是头一次出了这么大一个糗,本以为自已知道那书中之事,凡事料敌机先,简直成了先知,却不料今日偏偏栽在这个‘先知’上。

    他***,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书中明明是这样写的啊,这回脸可丢大了,别人读了本书回到古代,什么事都提前知道,处理得那叫一个漂亮,可是自已

    吴天德深知向问天身为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对任我行和教中长老们的武功深浅了如指掌,他说任我行不可能仅凭一声大吼就震昏黄钟公那样的内力大行家,那便真的是不可能的了,可是那书,寒呐!不会是金老爷子写书的时候搜集的资料不全,对任我行如何脱困也不甚了解,干脆大笔一挥,来了段姑妄听之的即兴发挥吧?金大大,这回你可害苦了我啦!

    吴天德本以为救任我行出来,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消找到向问天,就可以按照书中所述,有惊无险、一帆风顺地将任老大救出苦狱,合力去对付东方不败,这时才觉得两眼一摸黑,感情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向问天见他发呆,反安慰他道:“老夫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出好办法,你的想法大胆新颖,虽然并不可行,对我倒也大有启发。咱们回头再仔细研究,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已经知道教主的所在,总有办法可行的”。

    蓝娃儿不知老吴是因为丢了脸面而困窘,还当他因为方法不可行,所以心中难过,忙去捧过了层层包裹还热气腾腾的几样菜来,对吴天德甜甜地道:“吴大哥,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世上没有事情能难得住你,你一定会想出救出任前辈的办法的”。

    吴天德这时才注意到,蓝娃儿不知何时,已经从吴先生改叫吴大哥了。他苦笑一声,讪讪地道:“嗯,条条大路通北通罗通,呵呵,总有一个行得通的”。

    任盈盈见他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便也柔声劝道:“这是小蓝姑娘给你买的你最爱吃的饭菜,你且先吃上一些,救人的事我们再好好商议便是!”

    向问天接过蓝娃儿手中的包裹,走到一条香案前,大袖一拂,将香案上的尘土拂去,放下包裹解开,笑道:“正是,我的肚子也饿了,咱们先吃饱喝足,然后赶去灵隐寺弄到有关湖底地牢的详细资料,再想法子救人!”

    任盈盈奇道:“去灵隐寺?去那里见甚么人?”

    向问天嘿然道:“去见‘土拨鼠’,这厮出了家,赖在灵隐寺混饭吃,当的却是道士,叫甚么灵隐散人,真是不伦不类之至,见了那混蛋或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任盈盈惊道:“土拨鼠厚土堂堂主计灵?难怪神教中早已不闻他的消息,原来他出家做了道士!”

    吴天德受几人一番安慰,受创的心灵总算平静下来,听了这话道:“好,我们先吃饭,然后去找那个什么计灵,说不定这家伙修仙修出了穿墙术,那就好办得多啦。”,他嘴里开着玩笑,心中想道:“金大大,你今天可是大大地晃点了我一把啊!希望老任被救出来的结局不是假的。我老吴穿梭古今,说出去那也是个传奇人物,难道就想不出自已的办法救人?”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1:05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一章 西湖有计(上)

    张家集距杭州已不远,几人越走得近了天气越是暖和。黑木崖上尚是一片冰封大雪,这里却是柳绿花红,以向问天几人的功力,只穿一件薄薄的夹袄都嫌多了些。

    向问天听任盈盈说及已在平一指面前透露了知道父亲未死话风,便觉不妙。

    以东方不败的机警和谨慎,纵然他不认为向问天、任盈盈已经得到任我行被囚于西湖湖底的消息,也必派人来杭州知会黄钟公等人严加防备。

    黄钟公在西湖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因此为了不惹人注意,便要盈盈与蓝娃儿均做了男装打扮。

    任盈盈二人容貌虽然过于脱俗了些,但是稍加修饰,俨然便成了两个翩翩佳公子。江南士子原本身材瘦削,故此二人虽然显得过于俊逸了些,也未十分惹人注目。

    吴天德也剃去胡须,做了文士打扮。他本来就身材健美、容貌英俊,这一打扮斯文中不乏英气。江南女子见惯了文人秀士,瞧着吴天德那种难得的阳刚男子,那一双双眸子热辣辣的,倒比看到任盈盈两个俊逸不凡的假公子时还要热情几分。

    杭州地处钱塘江下游、京杭大运河南端,是驰名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临近杭州城,向问天直接绕城而过,直奔飞来峰而去。

    西湖在杭州城内,任我行就囚在西湖湖底,一想及此,任盈盈心中十分激动。她七岁就与父亲分别,想到亲生父亲此刻就近在咫尺,那种难言的心情自然复杂莫名。

    不过任盈盈自小独立坚强,深知这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对父亲大大的不利,所以她只是远远地望着雷峰塔尖,痴痴凝视半晌,便咬了咬牙,狠狠地在马股上抽了一鞭,打马如飞地驰了开去。

    进入山中,绕过两道山弯,只见沿途清溪流水,山泉之间曲径通幽,小桥飞跨,处处可见高高的石塔和憨态可掬的佛陀头像。这江南山林的冬天景色,较之塞外的初夏风光竟还要秀丽几分。

    灵隐寺依山而建,山门前横亘一条道路,路前几处亭阁,坡下山泉飞溅,对面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依稀似还有些薄雾缭绕。这里香火鼎胜,香客如云,所以两个僧人汲水回来,见到早早便有四人乘马而来,也不认为奇,举手揖礼而过。

    四人下马将马匹系于山门前的驻马石上,拾阶而上,进入天王殿。几个机灵的僧人见四人仪表不凡,象是豪门巨富之家的老爷公子,连忙知会了执客僧。

    那执客僧干的便是接待香客、收纳香油钱的事情,一听这么早便有生意上门,急忙迎了上来,双手合什,满面堆笑道:“阿弥陀佛,四位施主礼佛之心实在虔诚啊,这么一大早就来参拜我佛,老衲失迎了!”

    向问天手执马鞭,昂首阔步,瞧也不瞧这满脸谄笑的执客僧,径直走到大殿正中,双手叉腰,望着佛龛中袒胸露腹、眉开眼笑的弥勒佛祖大声道:“听说贵寺住了一位灵隐散人,他在哪里,叫他出来答话!”

    执客僧听见不是进香的信徒,找得又是那个赖在庙中混饭吃的道士,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讪笑道:“原来诸位施主是找那个疯老道的,那人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想必又在后山装神弄鬼!”

    向问天回头瞪了执客僧一眼,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在哪里?如何去得?”,执客僧被他闪电般的目光一瞪,骇得急退一下,他虽不识武功,看不出眼前这人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整日迎来送往,眼力却是极好,从向问天的神情气质已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当下收起不恭之心,向后殿一指道:“那位那位道人现在后山济公活佛昔年休憩的洞石上,由此穿过佛堂,绕到后山便是了”。

    向问天听罢不再多言,径直向后边行去,吴天德、任盈盈三人随在后面,穿过大雄宝殿,又经过几层楼阁,绕到后山,只见怪石嶙峋,洞洞相环,远远便见一处山洞,洞顶另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状山洞,有一个青袍人以手托腮,斜躺在里面。

    向问天见了几个起落跃了过去,大喝道:“计灵,见了向某还敢高卧不起?”,只见那道人白发白须,年纪比向问天还要老上几岁,一脸的皱纹。他微微睁开眼,瞧了瞧向问天,淡淡地道:“原来是向左使,老道早已退教出家,不是神教中人了!”

    向问天听了神色一怒,双眉一挑,刚想冲上去一掌将那块昔年济公活佛躲在这儿喝酒吃肉的平坦大石一掌拍成两半,吴天德已闪身拦住他,向前一步道:“昔日为灵今日隐,笑傲山野闲散人,这位便是灵隐散人了吧?请真人下来叙话如何?”

    蓝娃儿一旁喜滋滋地赞道:“吴大哥文武全才、出口成章,真是了不起!”,任盈盈哼了一声,小嘴儿一歪道:“什么文武全才,我看是一肚子歪才!”

    她二人本来随在向问天二人身后,所以那道人本未注意,此时听二人语声口气似是女子,面上一奇,不禁闪电般扫视了二人一眼,待看到任盈盈时,神色微微一怔,仔细盯了两眼,脸上溢出激动的神情,半晌才似有所觉,忙做出恬淡的表情,将目光移开。

    吴天德瞧在眼里,心中一动,忽然一侧身,指着任盈盈道:“这位是日月神教任教主之女任大小姐,不知真人可还认得故人之女么?”

    灵隐散人听了耸然动容,定晴瞧了任盈盈片刻,只觉这人五官神采依稀便带着那人的影子,神色立时变得十分恭敬,他自一人高的洞顶石上跃下,向任盈盈拜道:“厚土堂计灵,拜见大小姐!”

    向问天嘿然道:“老小子,装神弄鬼的,怎么现在不扮出家人啦?”

    任盈盈忙将计灵扶起来,说道:“计叔叔请起,盈盈已算不得日月神教的大小姐啦,你切莫如此多礼!”。

    计灵站起身来,朝向问天惭然一笑,道:“对不住啦,老计还当向左使是来拿我回黑木崖的,见到了大小姐,我才略摸猜到了你们的来意”。

    向问天动容道:“你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他说着向前急掠一步,一把抓住了计灵的手臂,急问道:“莫非你也知道知道……教主他。”。

    计灵喟然长叹道:“十二年前教主失踪后,东方不败继任教主之位,便命我在西湖边设计一座地牢,当时计某不知他的用意,所以有心卖弄,在西湖底下修出一座无人可破的大牢。

    大牢修好过了两月有余,东方不败又命我去教授神教弟子如何在牢中安放炸药。因那地牢洞顶十分牢固,而且洞内潮湿,炸药需三月一换,所以我在洞顶又设计了巧妙的机关,就因为这个所以在山庄多耽搁了些日子。

    向左使,你也知道我年轻时练功伤过三焦阳经,阳气过旺,喜欢呆在阴冷潮湿的地方睡觉,有一日改造机关累了,我便钻进那洞顶机关内休息,无意中见到黄钟公、黑白子他们从牢底出来,站在那儿说话,这才知道原来教主并未失踪,而是被那东方不败篡夺了教主之位,将教主关押在这西湖牢底。

    计灵无意之中竟成了叛教罪人的帮凶,真是后悔不迭,可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露出一丝蛛丝马迹,立时便会被他们杀人灭口,我只有故作不知,待离开梅庄之后,我日夜苦思救教主出来的法子,始终不得主意。

    后来我干脆自称旧疾发作武功尽失,退出了日月神教,寄居在我师弟,也就是本寺方丈大智禅师这里,穷思救人之法,今日若不是见了大小姐,计灵还得装下去,又怎敢将心中的秘密对人吐露?”

    向问天、任盈盈一听就连他这位地牢的设计者都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心中不禁凉了半截。任盈盈犹抱着一丝希望道:“那地牢没有人比计叔叔更加熟悉,这十二年来,您可曾想出救人的办法?”

    计灵沮丧地摇了摇头,道:“那座地牢深埋于西湖湖底,这便是一座天然的屏障,除了硬攻再无其他的办法。可是我当初本想将整座地牢处处遍埋炸药,因听到了这个秘密,才临时改了主意,只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铁门间设计了炸药机关。

    在第一道铁门外设计了秘室,内中有二十一名教中好手分七人一班日夜看守,稍有异动便有七条火捻一齐点燃,只消有一条烧至机关处,便可在地底炸开一个洞口,万顷湖水倾流而下,无人逃得出来,老计想了十多年,想过的办法数不胜数,可是却无一个办法行得通。

    教主的囚室内用精英铁母打造了一副铁镣手铐,便是那副手铐亦无法以普通工具弄断,这些年来我到处搜罗,总算弄到了一点玄铁精英,铸成了这副链锯”。

    说着他返身走到那石洞旁的草丛之中,翻开一块大石,从岩缝中取出一枚精巧的铁胆,那铁胆上带着一个扣环,伸手一拉,便从铁胆内拉出一条乌渗渗的链锯,看那铁胆并不甚大,可是入手却极沉重。

    计灵将那铁胆放在任盈盈手中,说道:“要锯开教主那副与地底铁柱紧紧相系的精铁镣铐,非此玄铁锯子不可。计灵能想出的也只有如何解开教主身上束缚,但是要如何逃出地牢,却始终无法可想”。说着他又羞又惭地连连摇头,一头白发在风中飞扬,显得异常得悲凉。

    向问天也怔了半晌,才上前拍着他肩膀道:“老计何必如此沮丧,你一个人想不出,我们这么多人总有法子可想。我们同去西湖边上,再好好研究个办法出来吧!”

    计灵摇了摇头,黯然叹道:“向左使,计某要退出神教,为了取信东方不败,早已自废武功,现在身手只比常人灵活一些而已,还当得甚么用?去了也只有碍手碍脚。我能做的也只是制出这条玄铁链锯来罢了.

    不过昔年我怕东方不败倒底不放心我,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地牢图纸画了一份,放在我次子计崴那里,他已尽得我的真传,现在正在西湖为杭州首富宋天屹重修‘小南园’。我的事都已交待给他,你们找到他便可得到地牢最详尽的布置。计某只在此祈求佛祖庇佑,但愿教主重见天日!”

    任盈盈听说计灵真的废了武功,见了他白发苍苍的模样,也不禁扼腕叹息。既有了图纸的消息,他们实是一刻也呆不下,当下几人便收好了那玄铁链锯,告辞奔赴西湖。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2:29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一章 西湖有计(下)

   小南园,宋时便是西湖一景,位于万松岭西北,南屏山东北麓,园内假山曲径,耸楼望阁,莲池荷渠,柳荫槐花,幽雅瑰丽兼备。丛林之中遍布石桌石凳,花团锦簇,桂树摇曳,与“南屏晚钟”遥相呼应,与美丽的湖光山色相得益彰。

    宋天屹自别人手中买下了小南园后,投下重金要将这里翻修成西湖第一园林,以夸耀其富,因此重金聘请了‘小鲁班’计崴主持其事。

    向问天、吴天德等人赶到小南园时,只见一大群工匠簇拥在一起,足有百十号人,中间一张石桌,那位计歪歪计先生正站在桌上,声嘶力竭地道:“我说了这么多啦,大家听明白了吗?要知道,你们有幸修建小南园,那是无比荣光的事情,足以向后代子孙夸耀啦。现在开工几天啦,有些事我不得不反复向大家说明,园子呢,要有灵气,不是这里栽上两丛花,那里植上一棵树,便叫做园林的,园林之要者,乃是借景,如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这就象临纸作图,意在笔写,虽由人作,要宛自天成才行”

    似乎他已经讲了许久,下边的人极是不耐,终于有人忍不住道:“我说计师傅,你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就是了,说这么多我们也不懂,白白的浪费时间!”

    计歪歪正色道:“这又不然,不明其中道理,怎么可以做到间疏有致,别有洞天呢?夫土木之道”

    吴天德深知此人一旦长篇大论起来,简直如长江黄河,一发而不可收拾,连忙高声叫道:“计师傅,有客人上门啦!”

    计歪歪听到人丛后有人喊他,抬头一看,认得是吴天德,不禁微微一怔,连忙对那些工匠们挥手道:“好啦好啦,大家按我说的开工罢”,说着跳下桌子,直奔吴天德而来。

    他行至面前哈哈笑道:“原来是吴掌门,好久不见啦,吴掌门大闹恒山之事,早已传遍江湖,如今你的名字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呐,你不在恒山陪着娇妻美妾,怎么有空儿跑到西湖来啦?咦?这一位莫非便是恒山派那位仪琳姑娘?啧啧啧,这么漂亮,难怪吴掌门调了三千大兵上山,古往今来率领三千官兵追女人的你可算是头一位啦,哈哈哈”。

    任盈盈、蓝娃儿的简单装扮可以瞒得过那些普通百姓,自然瞒不过计歪歪,他已瞧出那高个儿的女人是五毒大会上与蓝凤凰较量的姑娘,想当然地便把任大小姐当成了仪琳。

    任盈盈听了神色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吴天德连忙将他拉到一边道:“计兄,我们从灵隐寺灵隐散人那儿来,有件要紧的事要向计兄请教。”

    计歪歪听了神色一变,谨慎地看看吴天德,待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向问天,见他虽只是随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身形却如岳峙渊停般不可撼动,眼中狐疑之色更浓。

    任盈盈见了他目中疑虑的目光,便掏出那枚铁胆,亮在掌心,向他道:“确是计前辈让我们来找你的,你可识得此物?”

    计歪歪见了那只玄铁锯,神情一松,却似又想起什么,连忙道:“你们随我来!”,他急急地领着几人来到一处僻静的房中,听吴天德等人说明来意后,计歪歪自墙角搬出一只大工具箱,撬开木板夹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叠图纸,对吴天德等人道:“家父将此物交予我已有七年,计某一直妥善保管,还以为将它们藏在箱中,此生再无机会面世,如今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啦!”

    吴天德将那图纸摊在桌上,计歪歪指着一条条墨线构勒出的图形,细细讲解秘牢中情形,直讲了大半个时辰,向问天等人才弄清楚那地牢的全部部置,不禁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座地牢并没有太多精巧的机关设置,但是牢房设在湖底,牢顶置以炸药,便已先将自已置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纵然梅庄中没有黄钟公等一众高手把守,只需派一个不通武功的小厮守在秘室中点燃引线,这原本风景怡人的西湖水霎时便会化作洪水猛兽,不要说任我行被困于囚室内解不得那些精英铁母铸造的镣铐,便是畅开囚门任其行走,洪水倾下,将整座地牢淹了,以他的闭气功夫顶多捱得三柱香的时间,那时外边的人没有办法进去,里边的人黑漆漆的寻不到出来的路径,便只有活生生淹死在里面。

    众人愁眉深锁,过了半晌,蓝娃儿忽地道:“吴大哥,既然硬攻不行,又无法用计,不如用毒!”众人听了眼睛一亮,吴天德忙问道:“你快说说,如何用毒?”

    蓝娃儿见得他重视,神色甚喜,忙道:“我可以配制一些剧毒的药物,沾肤即亡,方才听计大哥所说,要救人最难处便在于秘室中安排了七个人,一旦点燃火药便无计可施,如果能将他们毒死,我们四人对付梅庄四友应该不会落于下风,只要没有人去引发机关,要硬闯进去救人那也不难啦。”

    向问天击掌道:“此计甚妙,这女娃儿好生聪明!”任盈盈也喜得一把抓住她手道:“小蓝姑娘,你若能救出家父,今后但有所遣,任盈盈无不从命!”

    吴天德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注意计歪歪的脸色,见他听了脸上并无喜色,便知其中一定另有蹊跷,果然计歪歪干笑道:“若是家父早知是任老爷子关在底下,此计或许可行,只是家父修建秘室时尚不知实情,这座地牢修得可谓是牢不可破,因为唯一所虑者就是被人先制住了这负责点燃炸药的人,因此那秘室实不是一间,而是七间。

    而且东方不败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家父,地牢建成之时这七间相通相连、互通声息的秘室已改变了出入道口,那些秘室里放下门闸,外边的人便进不去,纵然能硬闯进去,必定被其他房间听到消息,如何下毒还是个难题,唉!现在任老爷子还能好好地活在里面,但若七人中只消有一个没有断气,那可就送了他的性命了!”

    向问天等人听了顿时大失所望,吴天德理了理混乱的思绪,说道:“我们先将所有的难题理顺一下,第一点是任教主被锁在囚室内,恐怕梅庄四友身上也没有那镣铐的钥匙,只有靠这把玄铁链锯才可以让他脱身,问题在于如何将这把链锯送到他的手中”。

    任盈盈等人原本觉得脑中一团混乱,听了他的话头脑一清,开始注意倾听起来,吴天德又道:“梅庄四友武功并不足惧,我们四人、如果再用上毒药,要打败他们易如反掌,所以第二个难题是如何阻止秘室中的七名死士点燃炸药!”

    众人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吴天德又道:“只要解决了这两点,那么便可以救出任教主。然而如果我们能解决炸药的事,那么第一点根本无需考虑,只要我们能攻进地牢,还怕不能把锯链送到任教主手中?所以说来说去,不过只有一个难题,便是炸药!”

    吴天德道:“七个人不能一起杀了,那么能不能收买呢?如果这七个人彼此制衡,打不了他们的主意,那么能不能在炸药上动手脚呢?炸药只有大明军才可制作,他们的炸药总有来路吧?既然炸药三个月便需更换一回,难道就无机可趁吗?”

    室中静了半晌,向问天忽地一声大叫,狠狠地在吴天德肩头捶了一拳,嘿嘿笑道:“我心中已想得乱七八糟,让你这么一说,似乎大有希望,哈哈,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调查这些人的底细和炸药来路”,说着他匆匆推开房门而去。

    计歪歪本想告诉他们梅庄安排看守秘室的人并不固定,二十一人每三人一组,彼此也不知另一间秘室的入口,收买其中一人毫无用处。至于炸药,虽说是一个好法子,可是那黑白子心机极深,每次换装炸药之前,都携了炸药去深山之中先行试过,想偷梁换柱也是万万不能,但他见了几人脸上的雀跃神色,实在不忍再泼一盆冷水,唯有暗暗叹息一声,没有把这些话再说出来。

    任盈盈听了吴天德的分析,目中溢出异样的神采,望着吴天德暗想:“这个家伙整天胡说八道,做事乱七八糟,原来想些东西居然这样有条有理,以前还真的看错了他,看来要救我父亲出来,这事真要着落在他身上了“

    吴天德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已,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向她扮个鬼脸,说道:“头一次见到大小姐你用敬佩的眼光看我,哈哈哈,是不是如果我救了令尊大人出来,你也是但有所命,无不听从?”

    任盈盈啐了他一口,却终是因为心中愉悦,忍不住展颜一笑,白了他一眼道:“刚刚觉得你这人也有正经说话的时候,你又开始胡说八道啦!”

    计歪歪给任盈盈等人安排了住处,过了晌午还不见向问天回来,蓝娃儿闲得无聊,便要吴天德带她去看西湖风光。吴天德去与任盈盈一说,任大小姐因为救父出牢的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便也欣然与他们一同出游。

    二女仍是一身男装打扮,计歪歪陪着他们沿着西湖长堤一路行去。现在虽是冬季,西湖风光倒未受多少影响,每至一处景观,计歪歪都为他们解说一番,二女听得兴致勃勃,吴天德却觉无聊得很。

    什么?这条长堤就叫‘柳浪闻莺’?不过是一条傍水的长堤,两旁植了许多的柳树,树上有些鸟儿叫唤罢了,这有甚么好看的。那些文人骚客真是闲得无聊,也实在没什么见识,去瞧瞧九寨沟的自然风光,那才叫美丽,这里嗯,也就这个湖波涛荡漾,三两小舟在水上起浮,还有那么点味道。

    前边就是断桥?唉!当初听到《白蛇传》的故事,断桥相逢那是多优美的故事,看来也是全指着这个民间传说啦,就这么一座毫无技术含量的拱桥,既不美观,也不优雅,有甚么了不起的?敢情所谓断桥,就是偶尔下一场雪,阳面雪化了,阴面的雪还在,远远的从山上望下去,就好象桥面断成了两截了呀。这些文人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愣是整出个“断桥残雪”来,瞧她俩看得兴趣盎然,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看的。

    吴天德横挑鼻子竖挑眼,闻名于世的西湖盛景,在他眼中大有名不符实之感。直到,计歪歪指着一座六角攒尖顶亭说道:“看到那亭下的圆丘了么?那便是南齐时钱塘名妓苏小小的墓了,苏小小”

    吴天德两眼一亮,苏小小?久闻大名呀,“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首诗都背得好熟好熟,原来这里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青楼名妓苏小小的坟墓。就冲这么漂亮的名字,那该是多么漂亮的绝代佳人呀!

    吴天德快步走到西泠桥畔的苏小小墓前,只见亭前一座石碑,上边题着“钱塘苏小小之墓”。吴天德望着那座普普通通的坟丘,想着里边便埋着那位旷绝古今的一代名妓香骨,不禁叹道:“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

    任盈盈见他一路行来兴致不高,这时却大有兴趣,哪里知道吴天德是在追思那位风华绝代的苏小小姑娘的美貌,还当他也在感怀苏小小的身世,不禁也幽幽一叹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唉,香魂一缕,千年咏叹,真是思之怅然啊。”

    吴天德听了暗道一声惭愧,想起这位风骨傲人的一代奇女子才芳龄十九,就因病离世,自已见到她的坟冢,居然只顾想像她的美貌,实在忒也无耻,吴天德暗暗责备自已,收敛了心神,恭恭敬敬地向苏小小的坟茔施了一礼,折身走到西泠桥头。

    计歪歪生性就爱唠叼,口才又好,这时向两位姑娘讲起苏小小的爱情故事,讲得活灵活现,惹得她们也不禁唏嘘不已。

    吴天德立在桥头,望着起伏不定的碧绿水面,暗暗忖道:“这位姑娘一生喜好山水,一楼香魂日日嬉游于西湖水中,想必也开心得很。只不知世上是否真有鬼神,如果有的话,这位姑娘如果玩水玩得够了,若是穿越地底,见到那位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不知是什么样子”。

    他想像那种情形,觉得十分有趣,刚刚笑了两声,一个念头忽地跳上心头,又仔细想了一想,喃喃道:“玩水玩得够了,玩水玩得够了,哈哈哈”他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我终于想出救人的法子啦!”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3:04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二章 妙计损招救老任(上)

   此时风泠桥畔只有他们四人,吴天德放声大笑时,三人已一齐转头望向他,听到他说已想出救人的法子,不禁都喜上眉梢。

    任盈盈已一个箭步跃了过来,急切地道:“你想出了办法啦?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一直想不出办法救出任教主,只不过因为我们把目光一直盯在那座地牢上,如果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胆子放大一些,嘿嘿,那便可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他得意洋洋地一指西湖水面,放声吟道:“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任盈盈有些幽怨地对他道:“吴兄,你若有甚么好计策,便告诉了我好么?盈盈心中实在实在焦急得很。”

    任大小姐这一软语相求,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吴天德被一声“吴兄”叫得心中一荡,他转过身来望着任盈盈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柔声道:“你莫着急,我这想法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一定行得通。这里总有游人往来,我们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几人折身往回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楼外楼’,此时虽是冬季,因为天气暖和,酒客亦多。楼前便是西湖水,几处亭台架在水面之上,水中隐见一些竹栏,里边放养着许多鲜活的大鱼。

    四人未在楼中就坐,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小亭,亭中放着一张洗得发亮的白木桌子,亭边的红漆雕杆旁竖着两支鱼杆儿,本来是备给酒客自已钓取鲜鱼的,此刻几人自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直接唤那店小二去捞了两条肥鱼送进厨房去了。

    计歪歪点了‘西湖醋鱼’‘东坡肉’等几道‘楼外楼’的拿手菜,又要了一角陈年竹叶青,四碗虾爆鳝面,一时间菜香四溢,淡绿色的酒液倒入细瓷酒杯中,引人食欲大增。

    任盈盈却无心情动箸,她坐在桌旁,望着吴天德轻声道:“吴兄你的法子快快说来听听”

    吴天德笑笑,四下一望见无人靠近,便向残荷半垂的水面一指,对任盈盈道:“大小姐,计灵前辈设计的这座大牢,巧借天险,的确无懈可击。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座地牢最大的凭仗便是西湖之水,若是这道障碍不再存在,要救人那便容易得多了”。

    任盈盈三人彼此互望,不解话中之意。计歪歪想了半晌才疑惑地道:“障碍不再存在?西湖在这儿都千百年啦,如何才能不在?你还能把它搬走不成?”

    吴天德摇头笑道:“搬走自然不成,就算真的能把西湖搬走,被梅庄四友听到风声,抢先对任教主下手的话,我们还是救援不及”。

    他指着那条长长的堤路道:“我记得刚刚你说西湖两条长堤,都是前朝地方官员治理西湖,清理西湖淤泥时形成的,其中一条还是苏东坡修的,是为苏堤,可是么?”

    计歪歪道:“正是,但这与我们救出任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吴天德微笑道:“大有关系,救任教主出牢的关键便在于西湖水,若要淘干西湖之水,恐怕没有人能够办到,而且想瞒过梅庄四友的耳目也是万万不能。但是如果地方官府清理西湖淤泥,此事古已成例,且由官府出面,必不至引起梅庄四友怀疑“。

    他又遥指雷峰塔尖道:“梅庄修在那处山脚下,地牢探入水中不足半里远,而且那里恰是西湖一角,如果官府在清理西湖时,将清理的淤泥堆积在那附近,也是合情合理的。用那些淤泥隔断西湖水,再趁夜深人静之时扒出一道缺口,放出堵塞在内的湖水,用不了多大功夫,这道障碍便不复存在了”。

    计歪歪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我和老爹想了这么多年,那个地牢被我们翻过来掉过去不知琢磨了多少遍了,现在恐怕闭着眼睛在那地牢里都能如履平地,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舍了地牢去想西湖,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

    任盈盈听了神色大振,一双美目中已露出激动、兴奋的光芒,她刚要说话,计歪歪忽又皱起眉头道:“还是不行,你可知清理西湖那是多大的举动?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人力,而且官府对西湖十分看重,也不会允许我们私自去清淤掘湖,万一破坏了西湖盛景,他们也担待不起。第二,地牢内的情形我虽十分熟悉,但是这条地牢当初是由地底挖入西湖之中的,从西湖上边我也无法探知地牢的确切地点,我们如何掘开地牢?到时放光了湖水,只消多耽搁些功夫,仍不免被梅庄四友发觉,他们如果用毒药或者炸药抢先对任教主下手,我们又如何阻拦?”

    吴天德自怀中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向他微笑道:“清理西湖,我是既没钱又没人,这件事当然要交给官府去办,这块东厂厂督的牌子,足以让那位知府老爷拱手听命了。至于第二件事”

    他徐徐地扫视了任盈盈、蓝娃儿三人一眼,笑呵呵地道:“我们当然不必四处挖掘地道,只要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候在西湖上面,另一路人马一直攻进梅庄里去,梅庄四友自会替我们指出那地牢的所在”。

    计歪歪击掌道:“不错!原来我们就怕梅庄四友引燃炸药,现在西湖水干,还怕甚么呢?若说怕,那便只怕梅庄四友不肯引燃炸药,否则,炸药燃起,便是给我们炸开一条下去救人的通道了!”

    吴天德颔首道:“正是,其实放干湖水后硬攻梅庄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我担心的正是不知梅庄四友如何应对,如果他们开动机关,却发现湖水没有泻下,若是抢在我们前边冲进牢中下手,只怕我们来不及阻止。不过那炸药设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门中间,如果在湖上炸开一个洞口,我们直接从洞口跃下救人,便可抢在他们的前面”。

    蓝娃儿拍手喜道:“吴大哥好棒,这一来炸药本是杀人的利器,现在反而成了救人的宝贝了!”

    吴天德微笑道:“不错,我们需要注意的只是一旦炸药爆炸,必须尽快进入洞中,至于剩下两道铁门,那时便不足虑了,从里边打不开,从外边用巨斧劈断铁锁,或者干脆也用炸药炸开,就可以闯进囚室。囚室的铁门有个一头宽的门洞,锯掉门洞的铁栏,脑袋钻得出来,人便出得来了。

    为了争取时间,我们还可以找个擅长缩骨功的高手,进去携助任教主锯开镣铐。所以要救任教主实在再容易不过,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必做,只管每日待在小南园里饮酒赏月,坐等任教主重出江湖便是!”

    任盈盈一把抓住了他手,眼中沁出晶莹的泪花儿,感激地道:“吴兄,大恩不言谢,此恩此德,盈盈铭感于内,永世不忘!”

    吴天德看了看她抓着自已的纤纤素手,干咳了一声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去见杭州知府,任大小姐可是要与我把臂同行?”

    任盈盈赧然放手,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是嗔也不是,怒也不是,不禁晕生双颊,那张脸蛋一时犹如初绽的牡丹,虽然她一身男装,还简单地改变了容貌,那种羞涩的美态仍是看得一向只对石头木块感兴趣,从来不近女色的计歪歪都为之目眩神驰。

    蓝娃儿看在眼里,圆溜溜的眼珠儿微微一转,心中暗想:“大事不妙,好象任姐姐也要对吴大哥动了心了。吴大哥看来也着实喜欢她呢,唉,他怎么就对我视若无睹呢?难道是因为我是异族相貌,他不喜欢我么?”。

    她一面想一面偷偷打量任盈盈,只觉她五官柔美,眸如点漆,越看越如画中仙子,而自已高鼻梁,蓝眼珠,好象真的没有办法和人家相比,心情顿时有所失落

    吴天德不知这女孩儿心思,施施然站起身来,对三人道:“你们尽管宽心,吃罢便回小南园去,我现在立刻去知府衙门走一遭!”

    吴天德举步走出亭子,沿着湖岸走出几步,一个小二急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地道:“哎哟,客官,你才刚来,怎么这就要走呀?”

    吴天德咳了一声,端起架子道:“这个西湖有多少年没有维修啦,嗯?你瞧瞧岸边的湖水,都不足三尺深啦,这样下去怎么成呢?西湖毁了,你就成了千古罪人啦!”

    那位可怜的小二哥被他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道:“回大老爷,这个这个是因为冬天,等春雨一来,那水自然要深得多啦!”

    吴天德一瞪眼道:“等下雨?难道天不下雨,就任由西湖水干么?知府衙门怎么走?我去和知府老爷理论理论”,那小二哥听了连忙说出知府衙门的去路,吴天德听了振衣而去。

    店小二呆呆地看看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又望望碧波荡漾的西湖,不禁莫名其妙地想:“西湖这么大,怎么会说干就干了?这人是什么人,居然要去找知府老爷,莫非是京里来的大官儿?咳,我一个店小二,管那个干嘛呀”“,他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又屁颠屁颠地迎向一个路过的游人。

    ****

    杭州是富裕之地,这知府衙门也气派得很。吴天德站在门口的石狮子旁,等着衙役通报,过了会儿,只见一个白袍书生随在那衙役身后急匆匆走来。看这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七八,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材,身穿白长袍银蓝对襟短褂,腰带上垂着一个荷包。

    吴天德见了微一皱眉,他方才要那衙役进去通报,就说京里有人来了,料想那位知府大人一定亲自迎出来,想不到只派出个年轻的师爷来,看来这位知府不畏权势,是个清官儿,如果他不吃魏忠贤那一套,自已又不便强逼,那可不好办了。

    那书生走到门前,见了吴天德模样,自已并不认得,也不禁为之一怔,狐疑地打量他两眼,拱手强笑道:“这位先生自京中来?啊呀,快快请进,请到堂上奉茶叙话!”

    吴天德随着他走进知府衙门,进了偏厅,自有仆役奉上香茗,那位白袍书生自在一张登上坐了,打量着吴天德道:“不知这位先生是京中哪位大人所差?有何要事来见崔某?

    吴天德听他自称姓崔,不觉为之一怔,难道这位年轻的公子就是杭州知府崔呈秀?他还当知府老爷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想不到这人如此年轻就当上了掌管人间天堂的杭州知府。

    吴天德从怀中摸出那枚东厂令牌,向他亮了一亮,说道:“阁下便是知府大人?你可识得这块令牌?”,那书生定睛看了一看,吓得一下子跳起身来,将屁股下边的登子都带翻了也顾不得去扶。

    他走上前又仔细看了一看,忽地翻身拜倒,趴伏于地道:“哎呀,原来是忠贤公的贵使,失迎失迎,下官有眼无珠,还望贵使恕罪!”

    吴天德想不到堂堂的一个知府老爷,见到魏忠贤的牌子居然如此惺惺作态,心中不免有些蔑视,他收起令牌,摆了摆手道:“大老爷请起来罢,你是一方知府,我怎敢要你如此多礼”。

    那位知府大人又磕了两个响头,这才爬起身来,满脸谗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见到您,下官就好象见到了忠贤公他老人家。下官在京时因忠贤公日夜操劳国事,不能常常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来到杭州半年多来,时常想起他老人家,下官一直以忠贤公为楷模,尽忠职守,不敢懈怠呀”。

    吴天德目瞪口呆,这样俊逸潇洒、看起来年轻有为的青年知府,居然是一个不知廉耻的马屁精,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leemingze8888 發表於 2012-2-28 11:53:36

第八卷智救任我行 第九十二章 妙计损招救老任(下)

   只见这位知府老爷欢欢喜喜地跑到他的下首坐了,只把半个屁股挨着椅子,毕恭毕敬地道:“为了向忠贤公学习,能够常常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教诲,上个月崔某备了一份薄礼,着人送上京城,希望拜忠贤公他老人家为义父,您这次来,可是带来了他老人家的消息么?”

    这位知府竟然恬不知耻,要拜一个太监做义父?吴天德心中十分厌恶,他这时才想起,自已看些杂书时曾看到魏忠贤的故事,好象天启帝初登帝位不久,魏忠贤势力尚不足以掌控整个朝廷时,便有一位年轻臣子拜在他的门下做养子,那人就是个姓崔的。

    后来这人官居太子太傅,成为朝中重臣,一时引得满朝文武争先恐后,连身份相当于丞相的内阁首席大学士,都割去白胡子,去认魏忠贤为干爹。难道那位慧眼识奸雄的年轻臣子,便是此人?

    吴天德想不到自已每次一牵扯到官场,便和那位魏忠贤拉上关系,自已与他倒真是有缘得很。这位崔知府既然是个马屁精,对自已的事倒是大有帮助。吴天德干咳两声道:“知府大人,我这次是奉了魏公公之命,来杭州另有机密要事,我离京之时尚未见到你的差人,这件事么我便不知道了”。

    崔知府听了不禁大感失望,但立即又意识到这人既是魏忠贤遣来办差的亲信,那岂不是给了自已一个拍马屁的大好机会?如果帮助他做好差使,魏忠贤一高兴,自已这个干儿子岂不是当定了?

    他想到这里不由精神一振,连忙摩拳擦掌地道:“上差有甚么吩咐,尽管开口,下官必当全力协助!”

    吴天德自然不能说他要去湖中救人,便信口胡谄说魏忠贤偶得一梦,寻了位道人解梦,道人说他一生大红大紫,只是十年之内该当一劫,若要解得此劫,需在西湖之中暗布一个风水阵法,便可保一生无忧,此事自然不便公然出面,魏公公素知崔知府忠于朝廷,是个难得的干材,因此有意将这件私事拜托与他云云。

    崔呈秀听说魏忠贤将事关他一生命运的大事委托与自已,显然是不将自已看作外人,攀上了这棵大树,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一时喜得心痒难搔,听他说要自已严格保密,只以地方官府名义出面,也没口子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崔呈秀听了吴天德详细计划后,不禁面现难色起来。西湖清淤,旷日持久,劳师动众,那可需要大量银两,他上任才半年,上个月为了送魏忠贤那份厚礼,不但捞了府库的银子,便连自已以前搜刮来的金银财宝都投了进去,现在府库空虚,又无私蓄,如何拿得出这笔钱来?

    吴天德听了他的苦处,也觉这事儿有些难办。如果要这大贪官加重百姓赋税,且不说得需不少时日才能筹措到这笔钱,而且为了自已的事坑害地方百姓,那种事如何做得出来?

    吴天德在厅中转了两圈儿,忽然想到自已所住的小南园,那里简直便是人间天堂,花团锦簇,秀雅无比,可是这样美丽的地方,那位杭州首富宋天屹仍嫌不足,那里只不过是他家的一处别院花园罢了,他就投下数百万两银子翻修整理,若是要这些杭州富商们捐些银两,给捐钱的人立个功德碑安抚一下,他们得名,自已得利,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他把主意对崔呈秀一说,崔呈秀顿时两眼放光,眸子里一时间尽是铜钱的影子。他对这位京中来的上差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瞧瞧人家捞钱的手段那才叫不显山、不露水,高明得紧呀!

    吴天德将事情交待明白,要他准备停当再来小南园见过自已,便谢绝了他的款待,急忙返回小南园去了。此时向问天也已返回,他打听的消息果然如计歪歪所知,那个法子根本行不通,是以愁眉不展,任盈盈心中却极畅快,喜滋滋将他拉到暗处,把吴天德想出的新点子悄悄地说与他听了。

    向问天呆了半晌,方长叹一声道:“盈盈,这个小子无论武功、心计,江湖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来啦,向叔叔看着你长大,有些话说得过了你可别生气,我看除了他,实在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小子配得上你啦!”

    任盈盈听了涨红了脸皮,半晌不作一言。回到自已房中,任大小姐却不期然地又想起向问天的话来,自已与那人相识以来种种事情,好象冥冥中真的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在牵引着,和他在一起时,自已所得到的快乐,比自已在光明顶上这十多年来的总和还多。

    这个人这个人,唉,无论武功、计谋,还有和自已相处的融洽,好象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取代他。可惜,他已娶了妻子,而且还不止一人,我任盈盈怎么可以委委曲曲地嫁给他呢?思来想去,情肠百结,过了许久她才幽幽一叹,暂且抛开了心事。

    吴天德回来说明经过,众人听了都喜不自禁。只是任盈盈见到吴天德,想想刚才向问天的话,神色间略有些不自在。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正在房中闲话,忽然有个工匠来找计歪歪,说有个生意人来找他的朋友尤先生。吴天德在知府那里说了个假名,将姓也由吴(无)变尤(有)了,所以一听就知道是来找自已的,连忙请进来一看,那位所谓的生意人正是知府崔呈秀。

    这个马屁知府倒也机灵,听吴天德再三嘱咐不要引起旁人注意,竟然乔装打扮成商贾模样。吴天德欣然一问,才知道他离开后,崔呈秀立即召集杭州富绅商贾们讨论西湖清淤、造福百姓的大事,不料那些富绅商贾对这个刚刚调来半年,尚未站稳脚跟的知府并不十分买账。

    他们这些巨富豪绅,哪个背后没有几个当官的撑腰,虽然崔呈秀是自已的父母官,不能不卖他几分面子,但毕竟他来的时间太短,官威不足,况且那些商贾最擅盘算,冬季清淤,工钱要比春夏贵上一些,这偌大的工程那花费可就不菲了,因此就算肯答应掏钱的,也一致要求开了春再说。

    崔呈秀软硬兼施,始终不得其法,眼见这大好马屁就要化作空中云烟,急得嘴上简直快要起了火泡,连忙赶来见吴天德这位上差,想再讨些主意。

    吴天德听了也知那些商贾说的更合情理,可是天长日久难免事情有所变化,万一东方不败久寻不见向问天和任盈盈,当机立断对任我行下手,那便诸事不可为了。

    他皱着眉头在房中绕来绕去,沉吟良久,猛抬头瞧见任盈盈一脸愁容,不禁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无商不奸,这话还真是不假,你们不是不想花银子、怕多花银子吗?嘿!老子我也不打你,我也不骂你,我磨死你,看是我有空闲,还是你们这些日进斗金的大商人有闲功夫。”

    他主意已定,转首瞧见计歪歪站在门口,扯住那个报信的工匠,正继续他早上未发表完的讲话,不禁展颜一笑,每个人都有他的特长啊,只要利用得好,缺点也可变成优点。

    他向崔知府招了招手,贴着他耳朵细细地说了一番,那位崔知府满面疑惑,虽然不知他的用意,仍是点头遵命,急急地离开小南园去了。

    吴天德又向计歪歪呵呵一笑,唤道:“计兄,让人家休息去吧,你来,我有件极好的差事请计兄帮忙!”,他拉了计歪歪闪身进了自已那间小屋,向他面授机宜。

    向问天、任盈盈、蓝娃儿三人聚在门口,只听房中一阵嘁嘁之声,过了半晌,忽听计歪歪问道:“吴掌门,你说的这个甚么愿景是什么东西?计某听得不怎么明白。”

    只听吴天德笑道:“呵呵,这个愿景就是对美好未来的打算。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不必照我的话去讲,反正大意如此,你尽管用你的话去说便是了!”

    计歪歪的声音又道:“不然,不然,吴掌门这些词语十分新鲜,听起来大有新意,待我好好记下,这样对那些文人举子、富贾豪绅讲起话来,叫他们既听不懂,又觉得很有学问,那才镇得住他们!”

    向问天、任盈盈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吴天德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了,只是见二人在房中聊得火热,都按捺住了好奇心,没有进去打扰。

    ***

    次日一早,计歪歪就将小南园的事交待给两个副手,自已兴冲冲去办吴天德那件大事了。一连两日,有关清淤之事吴天德只字不提。向问天、任盈盈问起,吴天德只说尽管耐心等待,三两日内必有好消息传来,弄得二人也不好再问。

    这日下午,吴天德见任盈盈始终愁眉不展,便要她与蓝娃儿乔装打扮,三人泛舟西湖,了解一下雷峰塔下那片水域的情形,顺便散散心。

    一艘小船,泛于碧波之上。‘三潭印月’、‘湖心亭’、‘阮公墩’,一路行来,湖光山色,令人观之忘俗,任盈盈抑郁的心情也为之一畅。

    梢公轻摇木橹,小舟转过湖中小岛,眼见前方雷峰塔在望,忽地由岛的另一面又驶出一艘大船来。船上四周站了二十多个衙差,船中聚了六七十号人物,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富绅商贾,便是一些年高德彰的当地名流。

    大船也正向雷峰塔方向驶去,两船靠近,蓝娃儿个高,已瞧见那许多人中间,立着一个汉子,正自迎着风声嘶力竭地说着话,天下间有此癖好的除了那位计歪歪计先生,哪里还有旁人?

    因为三人这次要去的地方距梅庄太近,所以任盈盈、蓝娃儿二人不但改了装扮,便连容貌五官都易容改扮,看去便如两个年轻的秀才,只是一个脸黑些,一个脸黄些,腮上还画了一颗痣。

    吴天德也是文士装扮,脸上多了些皱纹,颌下留了一部黑黑的长须,看起来便如一个四十多岁的夫子,带了两个学生来西湖游玩。

    计歪歪看见小船,目光不由一闪。他的眼睛虽不如其兄夜猫子计无施那般天生异禀,可以夜中视物,双目如电,但较之旁人仍是锐利得多,何况吴天德三人见到他时神情又丝毫不加掩饰,一扫之下已认出三人身份。

    他忙对站在船尾的一个衙役指手划脚地道:“停船!停船!接那位夫子和他的弟子上来”。那衙役早已得了知府大人咐咐,对他言听计从,忙命船夫停船,将一副搭钩跳板架在那艘小船上。吴天德付了船资,领着任盈盈二人跨上大船。

    大船上那些富绅文人们一瞥之下,见是三个不识得的读书人,也不以为意,仍站在船中,双手袖在袍里看着计歪歪,脸上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艘船虽大,可是并不华丽,上边也没有船舱,一马平川,四向在望。这冬季湖上的风,着实冷了一些,吴天德、任盈盈三人多年习武,吹在身上只觉凉爽,倒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可是那些富绅文人,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就是些蛀书的病虫,他们在这无遮无拦的船上也不知已经兜了多久,风烈烈吹得鼻尖发红,有些实在老迈体弱的已是清涕直流。

    计歪歪看来正讲在兴头上,也不与吴天德三人搭话,径对着那些人道:“西湖天下秀呀,正是这里的好风水,啊~~,人杰地灵嘛,才孕育出了这许多饱读诗书的名士才子,才有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个商场名流。西湖清淤,利在当代,功在千秋,便是与各位的切身利益,也是攸息相关的嘛,啊~~~”。

    他说着一个箭步窜到船头,探出半个身子去,遥指岸边道:“古来清淤,给我们留下了白堤、苏堤两处盛景,我们就算不能再造妙处,也要把前人们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发扬光大嘛。你们看”

    他手指向前一划拉,咽了口唾沫道:“清除淤泥,可以保持西湖的水质新鲜,肥泥堆于岸边,可以多植树木花草,现在来做这件事,一来水浅易办,二来能赶得及开春后让西湖焕然一新啊!”

    他缩回身子,笑嘻嘻地看着众人道:“各位夫子、各位老爷,你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看完了前边的水湾,我们就回知府大人府中,这个……这个继续开会,讨论冬季清淤的可行性和水质污染与环境保护的对立统一。”

    这些新名词都是他从吴天德那儿学来的,此时胡说八道一番,不管通与不通,反正是听得那些老夫子、老学究们也瞠目结舌,不甚明了其意。

    不过这个开会二字这些个人可是早已明白其中含义,这两天来哪个不是深受其害?方才他们在风中冻着,虽然无精打采的,可是气色尚可,这时一听开会,顿时脸色大变。

    有的人已偷偷从怀中摸出两个棉球,准备去塞耳朵,吴天德站在人群后偷笑:***,我让你们没有时间去做生意,没有时间去吟诗作画,每天受些疲劳轰炸、精神折磨,我就不信你们不服软。

    这计歪歪当真了得,滔滔不绝讲了这么久,虽然顶着风喊话听起来声嘶力竭,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但依然声音清朗,只听他又匆忙补充道:“会后分组讨论,畅想愿景,李秀才可以写篇《西湖游记》,王会长可以谈谈感想,哎!黄老爷子,你别站那么远呐,如果理解不深,咱们这七日游还可以改成半月游嘛!”

    只听卟嗵一声,那位站到了船栏边的黄老爷子被纤绳绊了一跤,一头栽到西湖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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