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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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从未见过有那么一双眼睛，有些空洞惨然，又秘密的深不可测。我想，就算我离开她的视线，在某个小巷里，她的目光依然能从我的背后穿透我的心。
　　在遇到她以后日子里，无论在何处，我总感觉到她在某个角落里窥视我。
　　她叫心迹，是心痕的妹妹。
　　心迹说她的妹妹是天使，这话让我困惑不已，于是后来我都在情不自禁地证实她究竟是不是天使。
　　我是先认识心痕的。她很美，美的纯洁，健康好像一朵百朵，没有瑕眦。但我总觉得愦憾，觉得少了什么。当我遇到心迹，我明白了。是缺陷美，就像一朵从石头缝中开出的白色的花被揉皱，那种脆弱和心伤，还有骨子里隐隐约约的倔强更让我心动不已。
　　到这里，我的心有点叛变了心痕。
　　但这是见心迹的第一印象，而我是预言，心痕的男朋友。
　　我无法形容我第二次见到她的振憾。
　　她穿着红色的缕空外套，红色的短裙，趴在吧台上，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灯光打在她凌乱的如海藻般的长发上，更兀显出她苍白的脸，眼光迷离。不知道这边的男子说了什么，她顺手从旁边掂起一瓶洒，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声，那酒瓶子顿时划破空气尖锐气的在那男子关上支离破碎，那男的在一片酒水血污中呆如木鸡。
　　心迹，你的手在流血。
　　没事，很舒服，她脸上浮起浅浅的甜甜的笑，你看，多美。她抬起手。血顺着手臂像贪婪的蛇蜿蜒向下。她的脸泛起了红晕，显现出飘飘然的陶醉。
　　我的心被蛊惑了。
　　2
　　我是心痕的妹妹。心痕是我的姐姐。
　　自从那个女人和她爱的男人死了以后，我们就相以为命。不过，我想我们这种生活很快就要被打乱了。
　　那个男人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却有很抚慰人心温柔的微笑，是个雅致的男人。心痕说他叫预言，说着的时候很温柔，那个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腰里。
　　我不想听心痕口中所谓的爱情，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还不足以是教训吗？
　　那女人十八岁就和那男的生了心痕，然后有一天却带着心痕不知所踪，留给那女的是还未出生的我。她每天摔打着屋里所有的完整的直至破碎的东西。咒骂那男的，口口声声说不爱他，再发疯似的四处去寻找那男人。每天晚上，我一个人蹲在墙角里，等那女人一天天失魂落魄的回来。
　　我爱她。从我生下来以后，在我的记忆中她未曾抱过我，但我还是爱她。她有柔顺垂到腰际的直发和心痕的一样，浅蓝的裙子，眼睛大大的深遂的。
　　她有时光着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抽烟，一坐便是一天，有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或哼着像阴雨天般潮湿的情歌。
　　她不记得我们上次是那天吃的饭，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春天。有时突然间清醒下来，大概是意思意识到还有我的存在，像见鬼了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
　　又有一天，那男的带着心痕回来了，但那男的不承认我的存在，他说我是那女人和别人的野种。他绝情离去的背影终于使那女人崩溃。她说，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飞快地冲上前去抱着那男的楼梯上摔下去，死了。
　　于是，我的快乐生活来到了，心痕总是会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给我讲故事。我很高兴，虽然我并不明白故事里最终怎么都是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3
　　她穿着酒红色的毛衣，格子裙，长筒靴，很纤丽。她就在我和心痕所在咖啡馆对面一家服饰店的角落里，我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跟踪我和心痕了。
　　当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时，她却异常活跃，在心痕的面前撒娇，和我拌嘴，像未脱稚气的小女孩。今晚的她有些微微的沉默，刚坐一会儿，她说她有事要先走，我看到她并不是走出去，反而是上了楼梯。我说，心痕，你先走吧，我有急
　　事要办。她善解人意的走了。
　　我在攻棂的楼顶上找到了她。
　　今天的天有些阴晦，七楼上的风没有一丝障碍的吹来，潮湿，寒冷。
　　她就坐在空旷的楼顶上，细长瘦弱的手指夹着烟，正仰头喝着酒，地上已零落扔着几只空罐。黑色的外套显得她的人更加单薄，瘦小。她的眼睛比以前更显大了。
　　她就一直看着我走到面前，一点儿不惊讶，是的，她的目标是我。她的确在诱惑我，但我不愿拒绝，也抵抗不了。
　　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时候见到的她才是真正的心迹了。
　　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怜惜和爱恋。我一把拉起她，紧紧地抱着这个像负伤的小动物般的女人。
　　我说，心迹，我爱上你了。
　　4
　　我说，心痕，你会不会永远爱他。
　　我想我会爱他比永远再久一点。
　　除非他死了，我就再也不爱了。到那时，我也不会爱任何人了，我的心死了。
　　如果我死了，我的爱就永恒了。
　　我知道心痕，我们身上流的是相同的血，和那女人一样。
　　我又想起那个女人，她那时已单薄的像我现在的影子，我想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在空气中蒸发掉了。她就坐在我对面抽烟，我正抚弄着布娃娃，是邻居的一个女人从窗口里抛进来的，那娃娃很像我。
　　不知何时那女人已经站在我的旁边，她说要看我的布娃娃，我看了看她，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平时温柔了一点点，我迟疑着把娃娃放在她桔树枝一样的手上。突然，她发了疯似的撕扯着布娃娃，口里恶狠狠地咒骂着，还不解恨地在地上踩。布娃娃的脸和身子扯成了缕，里面的填充物翻了出来。
　　我的心里猛然间有说不出的一阵快感。那炉子里的布娃娃变成的火焰美。我想它永远属于我的了，再也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心痕已经把脖子里的坠子取了下来，换成了预言送她的，我的依然持在脖子上。
　　当我第一次见到心痕，她拿出两条一模一样的坠子，其中一条挂在我的脖子里，抱着我，告诉我，这世上没有爱我们的人，它就是我们的保护神。
　　那上面刻着我们彼此的姓名，心痕的守护神是心迹，心迹的守护神是心痕。
　　心痕还说，我们以后都不会孤单了，会永远在一起，我们要有个像我们一样漂亮的小孩，她会快乐的像天使。
　　我想快了，我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5
　　心迹，我会永远爱你。说着她时候，我抱着她轻轻地晃动，她像猫一样缩成我的怀里，心迹很喜欢我这样抱她。
　　你的永远有多少个，有多远？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纹。
　　比我们来的路和以后离去的路都要遥远。这条路对每个人也只有一条。
　　她的眼睛里有一丝讥笑，她时常露出这种表情。
　　她说，你打电话告诉心痕，你会她到永远，是永恒的。
　　我爱的是你，说着的时候，我喝了她早就调好的酒，有些浑浊，我想里面有她常用的一种安神的药。因为，她的眼睛有许许多多从未有过的不舍和满满的要溢出的绝望，疯狂。
　　她说，我爱的是心痕。
　　我知道，来，心迹，我拥着她到落地窗前。你看那楼下那片落叶落下的姿势有多美。
　　你不要颤抖。
　　拥抱一下。
　　我张开了双臂，顺势倒下去。背后是冰冷的土地。
　　我看到心迹的泪水，她说，她此生不会流泪。
　　我爱终于到了永远。
　　6
　　我说，心痕，预言死了。
　　他不爱我，心痕很意外的平静。
　　我不解。
　　心痕直直地看着我，是你杀死了他。
　　我感到自己现在****裸的站在她的面前，这使我异常的愤怒，狂燥地要窒息。一股莫名的力量使我拖着她的胳膊掐着她的脖子，我没有杀他，没有杀他。
　　心痕很镇定地说，爸爸妈妈也是你杀死的。
　　这一刻，我反而清醒，松开了手滑坐在地上。内心感觉到疲惫和轻松。心里一下子空空了，脑子里也一片空洞。
　　我发现了心痕手腕上的保护神。
　　我爱你，心痕。
　　为什么，泪水从她从未流过的眼中滑落下来。
　　我相信你的永远。
　　7
　　我是心痕。
　　心迹和预言是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
　　我的童年在父母的爱情中很快乐，我很幸运。当我第一次见到心迹，她就坐在父母的血泊中，她瘦小的身子，飘忽不定的眼神,仿佛父母的死对来说无关紧要,但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都要感情丰富。
　　她是一只鲸，她要的爱是海洋，但她的周围却是沙漠。我想保护她，好好的爱她。
　　我要把她培育成天使。
　　她在我面前一直是温顺的，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半夜钻进我的被窝中，缠着我给她讲故事。装成小男生的口气，用左手给我写情书。
　　我把她床下的烟灰，地上的酒渍弄干净。
　　我们养成笼子里的小白鼠很恩爱，很快乐，心迹说一只是她，另一只是我，不知怎的，其中一只死了，心迹像失了魂一样，老是傻傻看着那剩下的一只.一天,我听到小白鼠吱吱凄惨的叫声。从门缝中，我看那火炉在燃烧，上面放着装白鼠的笼子，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毛味。心迹在旁边看着冷笑。
　　心迹身上的刀伤在一道道增加，她的房间里时常有血腥的味道。她看着血液从皮肤里浸出，脸上会露出快意的笑。有时，深夜里，我会听到她房间里像动物般发出的尖厉嚎叫。
　　我不能碰她，她就像是积木搭建的躯壳，一触就发坍塌。
　　我知道预言和心迹在一起。我说过要和心迹分享我的一切，财富，智慧，幸福和生命。但不包括预言，她却夺走了她的全部，包括生命。
　　预言说我是心迹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但我想我再也维持不了那份温暖了。
　　我说，心迹，你快乐吗。
　　她偎依在我怀里，我累了，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我拿出在也她房间里找到的香烟。我说，心迹，我陪你抽一根吧。
　　随着烟雾一圈圈散去，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她的心脏正和我一样在抽搐着,那是可以让心脏停止的烟。
　　心痕，我们根永远在一起了吗。心迹习惯性地搂着我的胳膊，就像平时要睡去一样。
　　是的，永远永远。
　　心痕，我们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四处流浪了。
　　嗯，我们会很快乐。
　　心迹，等来世，我们像公主一样，等待着我们的王子越过海洋穿过沙漠来陪我们一生一世，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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