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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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找。”
　　前台女孩的话优美而干净利落。
　　这样循规蹈矩的午后，除了快递还是快递，你端着杯子去前台，顺稍儿打一杯水回来，心里想着。一转弯，看见他挺拔的站在那里，还有前台女孩探寻和讶异的眼睛。
　　是的，是他。20年后，站在那里。还是那么挺拔，那么高大帅气，岁月无痕的样子伫立在那儿。眼神穿越岁月的浮尘，也还是当年的样子。看到那双眼睛，就想起化开的巧克力，浓情，也一直神秘，还有化不开的忧伤。20年后，依旧是当初的感觉和想法。 你努力端稳手中的杯子，淡定了这么多年，不能失态，尤其还有同事在眼前。 你忽然笑了，是那种眼睛里都是笑意的笑容，很错愕的令人。但却是笑了，20年后的相遇，你不想是忧伤的气氛，伤心太多年了，忽然很疲惫。
　　
　　你邀请他去对面的咖啡店坐，身后同事八卦的眼神乱射，你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走到哪里都多些是非，风采看来不减当年。
　　
　　有阳光，有满室咖啡的香气，安静。
　　“怎么来了，是出差吧？”你决定先发制人，确定谈话的调调。
　　“是。”他简单的回答，也许他还在错愕，没有从你的另类的反应中回过神来。你应该是哀伤，惊喜抑或讶异？应该是这样吧，才不会惊到他。
　　“我要咖啡，三块糖。”你说，他看着你，“我怕苦。” 他说：“一样。”
　　有些安静，忽然无话。你怕这样的安静，怕20年的岁月风起云涌淹没自己。
　　“怎么找到我的？”
　　“从朋友那儿拿到你的地址，拿到很多年，也来过这个城市很多次，一直没有力气见你。昨天忽然担心你公司会不会搬了家，就赶紧来了。”
　　“哦”你说。 你不知道怎么说。
　　“我老了吧？”你想到这个老套的话题。“没有，（骗人的吧？）刚刚和你面对面站着，好像20年前。” 20年前我们有这样面对面站着吗？那样的时间和青葱岁月，多少顾虑和避忌，好像和他对视都是少有的几次。只是知道那个人在看自己，看到地老天荒的样子，却一直未敢回眸。
　　“你不来，我没敢老，怕街上偶遇你认不出我。”笑话很冷，他还是笑了。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说。
　　“可以。”
　　“隔壁班总在走廊里叫你的女生怎么回事儿？”
　　“哪个？”他忽然很茫然。
　　“就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女生，一到下午就在走廊喊你的名字，或者让同学叫你。”
　　“有吗？”他继续茫然。
　　“你想抵赖吧。”你说
　　“真的不记得了，或许有，什么事儿具体不记得了。”
　　哼。困扰了自己很多年的事情，他居然早就忘了。
　　“有一天下午，你和隔壁班的另一个女生看电影去了吧？”
　　“谁？”
　　“隔壁班女生，我不知道名字。听同学说的，你们看电影去了，那个下午你确实没在。”（言下之意，别想抵赖）
　　“没有看电影这么回事，这个绝对没有。那时候哪敢邀请女生看电影。”
　　怎么会这样，努力回忆那天的情节，是那个男生告诉我的，大学以后写信追求过自己，不会是圈套吧。未雨绸缪。那个看着总是有些小人得志神情的男生，会有这样的心机？
　　“高考后，外语口试那天，我走后听说你为另一个女生打架了。同学们说，是争风吃醋。”
　　“打过架，这个我记得，是因为一个女生，另一个男生挑衅我，没服气，就打起来了。”
　　“后来你们在一起了。”
　　“是，那时候太难过了，和她在一起几天，很快就分开了，接受不了别人。”
　　
　　“还有问题吗？”他满眼笑意，揶揄的表情说。
　　“嗯---，暂时没有了。困扰我很多年，特别想知道答案。见到你赶紧问了。”你忽然觉得脸很烧，好像耳朵也红了。
　　“那我有问题”他忽然面色一正。有点紧张。 “喜欢过我吗？”
　　“啊？”终于还会有这样的问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上面问的那几件事发生的时候，太难过了，心特别疼，晚上会忽然醒过来，流眼泪，心也疼。不知道算不算。”
　　“怎么会是这样？”他很困惑。
　　“是的，是这样。那些对我打击很大。你给我写过山无陵江水为竭的话，我以为那是誓言，所以无法接受那些事情。”
　　“那就是誓言。不知道会这样!”他眼里开始有泪光。
　　“我不知道，你没有说清。”
　　“笨！”
　　他的眼泪下来了：“知道你笨，不知道会笨成这样。”
　　高中时，你以智商高，反应迟钝著称。一直不服，看来此言不虚，群众的眼光雪亮。
　　
　　为那些琐事困扰很多年，有他的梦境都变成噩梦，因为他一直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醒来心依旧会疼。20年的岁月风尘，伤过也痛过，纠结过，但心从未疼过。是因为心只会为一个人疼吗，容易下其他。想他这么多年的日子应该如是吧。
　　
　　对面的他泪流满面，他对面的你，亦是。
　　
　　还能说什么，20年过去了，彼此默默受伤。没人解释，也没人要求解释。毕业了，留下一封信默默分开。他以为你是有好的未来，你以为他有好的知己。彼此从未再见。为了不见他，假装阴差阳错的错过所有的同学聚会。同学说见你比见总理还难。 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难过的关。 你只听说他这么多年换了很多女友，一直说不再有爱的感觉。你一直强迫自己想那不是在说自己。
　　
　　情深，缘浅。 大概就是这样的结局。
　　
　　他走了，没有送他。事情是一副未完待续的样子。其实知道，这已是结局。
　　他说，我可能要发福了，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说，我可以放心老了，不用怕擦肩而过时你认不出自己。

stoneplee

故事从结局开始……